江陵城人人都说,许将军家的独女以后怕是嫁不出去了。
明明是个丫头,天天穿着男儿衣裳,梳着男儿发髻,跟一群小子一起玩泥巴、逮兔子、上房揭瓦。
她长到豆蔻之年时,终于看着有点姑娘的样子了,面庞愈发秀气起来,却被她爹带着穿上盔甲,上边境守城去了。
许家女——许紫沁,跟她爹一同来到襄阳城的时候,她还是懵懵的,既新奇,又紧张。
来到城内的将军府,活泼如她,却像个受惊的狍子一样,呆呆木木地跟着爹,不敢乱走、乱说话。
拜见顾重九将军的时候,她一眼就注意到了将军背后的少年。他个头很高,脸上既有成熟男子的英武感,又有稚气未脱的天真。他目光锐利,看着紫沁,冲她投来一个微笑:“想必这就是子钦贤弟了。”
紫沁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她有些震惊,感到心砰砰直跳,一时竟头脑空白、说不出话来。心想自己曾听说过女子怀春,但还从未体会过,难道这就是情窦初开?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他长得好看?
以及,他一笑,就像是春风过来抚了一把她的脸。
许光和顾重九也注意到紫沁脸红了,但他们没有点破,顾将军转头对身后的少年道:“尧儿,这就是许将军的公子,许子钦,小你三岁,作为兄长,你日后要多照顾照顾。”
“是,爹。”
紫沁来时曾听她爹说起,顾将军将家中第四子带在身边,名叫顾正辞,乳名顾尧。听闻他天资过人,文武双全,深受顾将军喜爱。
“日后咱们住进将军府,要多向顾尧哥哥学习。”许光向紫沁叮嘱道。
紫沁不敢抬头,低着眼,点了点头。
“那位子钦小公子,长得真秀气啊。”
“是呀,像个姑娘似的。”
练兵间隙,几个士兵正在讨论近日新来的许家小公子。
“议论什么呢?”
几人抬头,只见顾家公子过来了,正一脸寒气地看着他们。
“没。。。没什么。。。”
他们与顾公子年龄相仿,但不论是武艺还是身份都差得远,因此见到顾公子,都十分紧张。
顾正辞这几日并未见到子钦,却听到他被人这样议论,有点担心他受人欺负,决定去寻他关心一下。
来到许将军的营帐,正巧碰到子钦在院中独自练拳,顾正辞无意打扰,在远处静静看了他一会,见他停下来歇息,才走进院落。
“子钦弟弟,要不要来切磋切磋?”
紫沁回头,一见是顾尧哥哥来了,赶紧擦了擦头上的汗,道:“好呀顾尧哥哥,愿意奉陪。”
终于可以领略一下顾尧哥哥的武艺了。
二人相对而立,紫沁先出手,以扫堂腿攻他下盘,顾正辞反应极快,迅速后跳躲过,紫沁不依不饶,又快攻过去抓他肩膀,想掀他在地,两招连得很近,一般人就算能躲过第一招,也难以躲过第二招。
顾正辞心中叫好,但他早就观察到紫沁手腕很细,应难以练成臂力,自己虽然精瘦,但也没那么容易被她掀翻。
于是他站定任她来抓,然后在被她抓到肩膀时反抓她的手腕,借力将她甩了出去。
紫沁被甩飞在十步外,顿时觉得委屈起来,泪水涌上眼眶,却见顾正辞已到她身边,赶紧将她扶起,低头关心道:“有没有伤到哪里,子钦。”
紫沁抬眼,看他满眼都是焦急和担忧之色,顿时便没有那么委屈了,揉了揉胳膊:“我没事。”又想到自己一招就被人打趴下,真是太丢人了,只觉得抬不起头。
顾正辞拍拍她的肩,然后从怀中拿出一本刀法和一瓶伤药:“你一看就体力不好,不要跟人近身肉搏,该学一学用兵器。你喜欢快攻,可以试试使刀,用两只手拿,应当能打出很厉害的效果。不过,拳法也要继续好好练,这是基本功。”
见她低着头不语,顾正辞心想可能子钦弟弟是不开心了,便道:“那你接着练。”说罢,便离去了。
紫沁看着他留下的刀法书籍和药瓶,拿起书看了看,书页一看就经常被翻阅,里面还有一些标注,看来他都是练过了的。自己已练了几年武艺,自问拳法应是不弱的,刀、剑等兵器也练过,今日却被他一招打败,被他“教导”了一番,实在是郁闷。
于是她更加勤学苦练,几个月长进不少,然后在营中到处找与她体格相近的年轻士兵切磋,时常获胜,在营中也渐渐有了名声,大家都知道不仅顾将军的公子是个青年俊才,许副将军的小公子也不差。
由于金国的骑兵铁蹄闻名天下、所向披靡,因此顾重九十分重视骑兵的培养。重阳节将近,骑兵营的营长为了发掘人才,准备组织一场比赛,所有的士兵均可参加,共比试三场,都是骑在马上比赛,分别比试速度、骑射和夺旗。
紫沁自然是想在这场比赛上好好表现一番的,特地练了很久的骑术,然而就在比赛开始前两天,她感到头晕目眩,身体好似被掏空一样,回到营帐中,发现自己的裤子里面有血。
她吓坏了,然后突然想起在许府时曾听几个丫鬟说起过女子来月事,她好奇问过是怎么一回事,丫鬟们告诉她就是每个月都有几天流血,还叮嘱她要是流血了要赶紧告诉她娘。
这可能就是月事,她赶紧去找她爹,许将军倒是很淡定,从箱子中翻出紫沁她娘早就准备好的月事布,交给她说:“你娘说起过这事,用这个就行了。”
紫沁拿着这些布回去,小心翼翼地斟酌了一会便知道怎么用了。然后她偷偷去洗被弄脏的衣裤,一边洗一边觉得如抽筋般腹痛,强忍着洗完,她便撑不住倒在床上。许将军来看她,告诉她已经把骑赛中她报的名取消了,让她好好歇着。
第三天,骑赛开始了,紫沁感觉身体好些了,便前去观赛。到了赛场,遇到了正在候场的顾正辞。
顾正辞也正巧看到了她,见她全未做准备,问道:“子钦,你不参加了吗?”
紫沁摇了摇头,浅笑了一下没说话。
顾正辞见紫沁肩膀耷拉着,面色和唇色都很苍白,猜想他是身体不舒服,但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