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刚好是早上,沈词很快接通电话。
他应该还未完全清醒,带着鼻音:“做什么?”
沈辞与他关系不错,所以没有绕弯子,直接问道:“你多久回国?”
沈词那边安静几秒,回道:“工作还剩下点收尾工作,我想在这边多呆段时间休息下。怎么了?”
沈辞不带半分犹豫,大方用自己的资源诱惑:“有一项工作,我推荐了你,你可以早点回国准备。”
“有这种好事儿?!”沈词那边一阵咣啷声音,片刻后音色都清亮起来:“等着,我忙完就回国。兄弟,我欠你一次!”
该是他欠沈词的才对,到底是他不小心占用了沈词的妈妈乔岁。
想到这里,沈辞心虚地摸摸鼻尖,不敢深入这个话题,顺着沈词开始聊起了工作。
临挂断电话,沈辞踌躇半晌,保证道:“以前我不知道你过的是那种生活,不过你放心,以后你有兄弟我。”
“啊?”沈词懵逼。
哪种生活?怎么听着他好像很惨似的?
他是父母老来得子,平时对他宠溺得很,一家人生活不算大富大贵,好在吃穿不愁。从小到大无论他做什么,父母都会举双手支持。唯一的遗憾是他还没有能力回报父母时,他父母就因年纪大而去世了。
更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是沈辞接下来的一句,似乎他斟酌了许久才提起勇气。
“沈词,要是你妈妈还在的话……”
“啊??”沈词不在意:“我妈不可能还在,也不可能回来。”
在沈词的观念里,爸妈活着的时候,他们为他付出许多,既然已经去到另一个世界,那就好好为自己活着吧,别再为他操心。
然而他果断的语气,令沈辞误会了。
回想起乔岁说起自己儿子时,那双明亮的眼眸,沈辞张了张嘴想要替乔岁说些什么,却苦于没有任何的立场。
通话最后,他找了个借口,草草结束电话。
沈辞看向院子里一无所知的乔岁,突然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否正确。现在二十岁的沈词不一定如她想象那般,期待她的到来。
忧心忡忡的沈辞回到院子里,叫醒睡着的乔岁,前后脚回房间休息。
院子重新归于寂静,方才的角落,草丛微微晃动。
沈辞和乔岁的院子灯熄灭。
白沫颜与继子许之为的茅草屋灯光仍然亮起。
夏成宥撑着下巴,视线打在走进来的白沫颜身上。目光下移,看见她没分享成功的“田螺”,忽而笑了一声。
白沫颜充耳不闻,一改之前的郁气,和气笑道:“他们吃完睡下了,咱们自己吃吧。”
许之为小心翼翼地端量,确定后妈心情不错后,规矩坐在角落,开始吃晚饭。
许是饿极了,一大盘“田螺”很快被消灭。
夏成宥肚儿圆地躺回床上,合眼之际,手机屏幕亮了下。他烦躁看过去,慢慢勾出一抹阴森的笑意。
*
盛夏的夜晚,蚊香圈升起袅袅白烟。
沈辞躺在床上,闻见蚊香味有些呛鼻。他翻了个身,陷入沉睡。
不知何时,一条薄被搭上来,非常轻的力道,生怕吵醒了他。
他虚虚睁开眼,是他妈。
她为他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坐回原地,拿起书继续看起来。偶尔有散落的长发挡住视线,她才会将鬓发挽到耳后。
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温柔诗意。
沈辞倦怠的眼皮不知不觉落下,片刻后晕晕沉沉睡了过去。
“醒醒。”不知睡了多久,他妈轻柔的声音响起,无奈极了:“不是要去兜风吗?怎么睡得这般迷糊了?”
兜风?
哦,对,他与妈妈说好等日落时分,就出去兜风。
沈辞困倦地坐起,眼前却如蒙上一层白纱,一切都朦朦胧胧,尤其是他妈的脸,分外不清楚。
他揉了揉眼,仍然毫无变化,只得起身穿好衣服,来到大门外,等着他妈开车出来。
就在他打了第三个哈欠时,别墅外响起阵阵轰鸣,一声一声如重锤压下。轰鸣声越来越近,一道黑色残影疾驰而过,即将撞上前方绿化,飞快掉头。
黑色重机车停在他面前。
沈辞困意消散,拧眉要让机车不要占道。
机车车身倾斜,一条长腿随意撑在地上。车上的人潇洒取下头盔,单手抱头盔。
乔岁扭过头来,满脸不羁:“儿子,不是要去兜风吗?”
“……”
他温柔似水的妈妈,怎么变成了扛把子乔岁?!
咣啷。
空荡荡的屋内发出巨响。
黑暗中,一只手‘啪’地打上墙壁,摸索着打开灯。
直到昏黄的灯光刺入眼底,他惊疑地环顾四周,见到熟悉的摆设,才如梦初醒。
胸腔的心跳依旧嘭嘭嘭,震动耳膜。
他抹了把脸,心有余悸地自言自语:“难道是这段时间把乔岁当长辈,梦里潜意识把她当我妈了?!”
“你半夜不睡觉,在房间打仗?”一道不爽的声音响起。
“……!”
乍一听见和梦中相似的声音,沈辞惊悚转身,陡然看见乔岁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