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渊漆黑深邃的瞳孔里映着她的身影,笑容多了一丝真切,似提起了兴趣。
“哦?”
姜恬清咳一声,认真地道:“我来为掌印讲笑话。”
谢归渊不置可否,一副“我瞧瞧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模样。
姜恬被他看得如芒在背,移开了目光,一板一眼道:“西红柿不小心掉进了汤里,变成了什么?”
她也没指望谢归渊会回,自问自答:“西红柿汤!”
谢归渊没什么反应,只是换了个姿势,手搭在扶手上。
姜恬抿抿唇,继续道:“鸡蛋去救西红柿,结果成了西红柿汤!”
谢归渊的表情还是一丁点变化都没有,倒是姜恬脸都发烫了。
“殿下讲得不错。”谢归渊话锋一转,“只是,西红柿是什么?”
姜恬:“!”
糟糕,忘了西红柿还没传进这个架空的朝代了!
她眼神慌乱,嘴上给自己找补着:“就是一种外邦的食物,红的圆的,味道酸酸甜甜,我在书上读过。”
谢归渊沉默了两秒,也不知是相信了没有。
好在他没有继续这个问题,而是说:“想让咱家放松,公主只讲笑话还不够。今夜亥时,来咱家的寝殿。”
说完,也不管姜恬是什么反应,轻轻挥了挥冷白的手。
小太监肖昨上前,低声说:“殿下,请回吧。”
姜恬欲言又止,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卧房,等待多时的春兰马上迎了上来。
“公主殿下!怎么样,掌印大人没为难您吧?”
姜恬摇摇头,说了他要自己晚上去他寝殿的事。
春兰脸色一白,惊恐地小声说:“他,他不会是想和你圆房吧?”
姜恬摇摇头:“不确定。”
春兰心疼姜恬,眼圈骤然红了。
“不然奴婢还是去求求掌印大人吧。”
“别,他认准的事,你求了也没用。”
“可他要是真的……您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吧。”姜恬苦笑了下。
这几日她把自己关在房中,不是没想过这些事。她原本揣着一丝天真,想与谢归渊慢慢周旋。
可是今日在芙蕖宫差点断了胳膊,她终于明白,在这深宫之中,无权无宠的女子,是多么的身不由己。
清清白白固然好,但还是命最重要。
想通后,她打起精神来,同春兰说:“备水吧,我要沐浴。”
春兰怔怔地望着她,从前几日开始,她就觉得主子变得不一样了。
和之前相比,她还是更喜欢如今的主子,有股折不断的坚韧劲儿。
*
姜恬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索,静静等到了接近亥时。
她换了一身柔软舒适的衣裙,入夜风凉,又添了件披风,由春兰提着灯,穿过庭院,一步步往谢归渊的寝殿走。
离了有段距离,便看到了寝殿窗户投出来的朦胧灯光。
肖昨已经在门口等着,见她们过来,行了一礼,打开门。
姜恬独自一人进去,绕过屏风,一眼便看到了椅子上坐着的男人。
他同样洗漱过,如瀑的黑发仅在脑后松松绑着,身上穿着白色的棉质中衣。
灯光映照下,透出胸膛劲瘦的轮廓。
骨节分明的手中捏着一本书,他垂眸看着,沉静矜贵,整幅画面隽永悦目。
“来了。”他没抬头,淡淡启唇。
姜恬做了很多的心理准备,这一刻仍旧很紧张,盯着他,“嗯”了一声。
他终于肯放下手,漆黑的眸子看了过来,惜字如金地说:“到床上去。”
姜恬的心“咚”的一声,望着他久久不言。
他的面色过于淡漠,黑沉沉的眼底,翻滚着她读不懂的东西。
最终还是她败下阵来,沉默地走到了床边,坐在上面。
她很拘谨,双腿并拢,双手攥在一起,放在腿上,垂着头没有到处打量。
下一秒,谢归渊的声音再次响起:“躺下去。”
姜恬的脸白了白,僵硬地躺在床上,眼睛向上看。
她不知道他还要做什么,满心的忐忑。
可他就像是忘了她还在这里一样,在灯下继续看起书来,不徐不缓地翻动书页。
姜恬害怕着害怕着,就有点麻木了,甚至还“趁他不注意”,轻轻地翻了个身,无声地打了个哈欠。
就在她马上要睡着的时候,男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犹如一道催命符,让她猛地清醒。
她没怎么犹豫,就闭上了眼睛,可是轻轻颤抖的睫毛,泄露了她的心思。
谢归渊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床边。哪怕她看不到,也能感觉两道沉沉的视线落在她脸上。
片刻后,他俯身,冰冷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在她的下颚摩挲。
姜恬全身的血液好似都凝固了,指尖一直在颤。
布料摩擦的声音传进耳畔,那是他离她更近了些,她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清冽似冰雪的味道。
最要命的是,她感觉到了他的呼吸!像是要亲她!
人本能的力量很强大,她没有控制住,刷地一下睁开了眼睛,果真和他那双狭长幽深的凤眼对上!
他丝毫都不意外,薄唇还在靠近她。
她的心砰砰狂跳,拼了命地才没有推开他,可是脸下意识往旁边偏移了一寸。
意想中的触感并没有传来,而是他凉凉地道:“就这么点本事?”
姜恬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惊恐又不解地看着他。
谢归渊目光紧锁着她,本该属于亲昵范畴的距离,此刻充满了危险。
“派你来的人没有训练过你?”
姜恬眨了眨眼。他在说什么?
“十七公主,不,或者我该叫你别的什么。”谢归渊勾了勾唇,眸光森森,“顶替十七公主接近我,真是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