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恬对谢归渊道德感一向没报太大的期待。指望大反派当个好人,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升起。
但她在殿外的冷风里等了一下午,为了池美人担惊受怕,谢归渊却能在这舒舒服服地享受,丝毫不把她们的死活放在心上,她自然十分地不舒服,心情更为低沉。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都想质问:你既然知道,还让我在外面等这么久?
可她忍住了。说到底,她现在无权无势,没有和大反派抗衡的本钱,他根本无需理会她的想法。
想在深宫活下去,想往上爬的心情,在这一刻攀升至顶峰。
姜恬黑亮的眼眸和谢归渊对视,男人好整以暇,似乎在等她发作。
但她只均匀地呼吸几下,冷静地陈述:“我母妃是无辜的。”
谢归渊微微挑了下眉,道:“是么。”
不咸不淡将她的问题抛回来后,又说:“她现在没有大碍。”
姜恬愣了一下,面露意外。他的意思难道是和皇后娘娘那边的人打过招呼了?让他们别对池美人下重手?
也可能皇后手底下的人忌惮他,在他没表态之前,不敢对池美人怎么样。
姜恬长出了一口气,暗道好险好险。
她如果刚刚一气之下和谢归渊撕破脸,反而会害了池美人。
不管他是否出于本意,总归是帮了她,姜恬的神色软了软。
但她并没有把自己摆在很低的位置上,而是上前一步,盯着他说:“掌印,我想与你做一个交易。”
“哦?”他来了兴致般,眸光幽邃,“咱家也想知道,赏花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恬:“有人唆使韩常在,拿了证据来向皇后娘娘告状。后来发生意外,证据到了我手中。”
谢归渊神色未变,静静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姜恬无论看多少次,都看不穿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可是有把柄在自己手上,竟然慌都不慌一下。
“那是一本账本,”她重复,“一本记录了掌印收受贿赂的账本。”
“原来如此。”
谢归渊垂眸思索了两秒,看向门外:“肖昨。”
“掌印大人,小的在。”肖公公忙恭敬地答。
“将韩常在请过来。”
“遵命。”
这是要她和韩常在当场对峙?她的心稍微乱了一拍,毕竟她制造混乱,拿了韩常在的东西。
悄悄瞥谢归渊一眼,他姿态从容矜贵地坐在椅子上,还有闲心品茶。
一会儿自己和韩常在起了冲突,他不可能还这样吧?
两刻钟后,韩常在被带到。
她孤身一人,依旧穿着今天去赴宴的那身衣裳,脸上的妆已经花了,也没心思补。
刚见到谢归渊,腿就一软,差点没给他行跪地大礼。
她脸色煞白,胆战心惊地开口:“掌印大人。”
“常在娘娘,请坐吧。请您过来,是有一事要问问您。”
韩常在根本不敢动,赔着笑脸说:“不用不用,我站着就好。”
谢归渊没有坚持,修长的手指托着洁白的茶盏,轻轻放在桌子上。
“常在今日在御花园可否丢了东西?”
韩常在瞳孔震颤,嗓子仿佛被大掌掐住,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她木然地将目光从谢归渊挪到了姜恬的脸上,眼中满是怨毒的光芒。
“原来是你……”她愤恨地低吼。
姜恬淡淡看着她,没有否认。
她的反应,已经证明了姜恬之前说的话是真的。之后的事,谢归渊肯定会派人去查。
果然,男人淡漠道:“你在芙蕖宫的日子过得太好了,往后换个地方住吧。”
韩常在如遭雷击,稍微找回了一些心神,面露懊恼。
她急切地否认:“掌印,我今日在御花园什么都没丢!旁人若是捡了什么去,和我也没关系!请您明察!”
这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谢归渊自然不会为她改变决定。
只见他站了起来,他的身量比姜恬高了快一个头,居高临下地望过来,压迫感十足。
“就去浣碧宫吧。”
韩常在的双唇霎时失去了全部的血色,眼睛陡然红了。
她害怕地说:“不要啊掌印,那是冷宫!进去以后我后半辈子就完了!”
谢归渊唤了声门外的肖昨:“带下去。”
肖昨推开门,伸手来扯韩常在。
生死关头,她迸发出了非同寻常的力气,肖昨竟然没拽动她。
“掌印大人,我愿意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请您收回成命啊!”
韩常在是真的哭出来了,满心的后悔。她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听信了那个陌生宫女的鬼话呢?
敌人没扳倒,荣华富贵没到手,连命都要没了!
她最最恐惧的是,谢归渊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是谁想害他,那自己岂不是一点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
谢归渊冷冷地看向肖昨:“要咱家自己动手?”
肖昨面色一紧,终于下了狠手,咔嚓一声,就把韩常在的手腕拧断了!
她顿时疼得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抽搐着被肖昨往外拖。
那双含泪带恨的眼睛,紧盯着谢归渊和姜恬,好像要把这两个仇人的样貌深深刻在心里。
求救无望,她直接改换了态度。
“谢归渊!本宫是皇上亲封的常在,皇上和皇后都没发话,你有什么资格决定我的去处?娶了个公主,就真当自己是驸马了?你不过是个低贱的太监!你以为十七公主是喜欢你才帮你?全是看在你现在有权有势的份儿上罢了!早晚你也要死在这个心肠歹毒、诡计多端的女人的手上!”
姜恬皱眉看向韩常在。怎么骂人还要带上自己呢?
她又看了眼谢归渊。大反派的心理素质是真的高,被人这么骂,表情变都没变一下。
原书里面,前朝不少官员骂得比这个还要难听,说不定他是免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