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剪阳脸上的伤完全好了之后,他终于失去了请假借口,不得不回去上课。
他许久不出门,外面发生的变化让他有些吃惊。
叶衔雨已经熟悉了这种变化,走出公寓之后,她表现得格外自然,这把陈剪阳的警惕衬托得更加明显起来。
“这几天一直这样?”陈剪阳问叶衔雨。
“对,我都快习惯了。不过,我真的很想不通,”叶衔雨说,“为什么一个交流要高出这么大的阵仗?这些人看着也不像一般的警察。”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往前走,不多久,一个穿着黑色夹克衫的男beta从一个路口拐到了这条路上,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跟他差不多的人。
远远看着就觉得那男人身材魁梧,走近之后就更觉得那男人像凶神恶煞了。他们的长相很普通,放在人群里毫不起眼,但是面部的骨骼肌肉很清晰,黑色夹克衫鼓鼓囊囊,显露出肌肉形状。
跟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叶衔雨和陈剪阳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两人被衬托得像个未发育完全的中学生。
那两个男人瞥了她们一眼,他们的动作极其默契,表情神态也如出一辙。叶衔雨跟他们眼神交汇的时候,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
他们跟路上的其他行人完全不同,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眼神扫过别人的时候带着审视的意味,像两个无感情的扫描机器。
那两人走过去之后,叶衔雨下意识回头看了。
他们奔一辆黑色厢型车走了过去。那辆车的驾驶室正对着叶衔雨和陈剪阳的方向,叶衔雨可以看到车里坐着的人。
车的驾驶座和副驾驶上分别坐着两个比较熟悉的面孔,他们是警察,这几天一直在这周围转悠。刚刚过去的两个人是第一次出现在这里,他们看起来跟那些警察很不一样。
“别看了,赶紧走吧。”陈剪阳说。
叶衔雨把头转了回来,“气氛乖怪怪的。”
“整件事都怪。”陈剪阳说,“它也应该怪。”
“什么?”叶衔雨问。
“让其他星球的人来这儿的这件事。”陈剪阳说,“我想不通学校这么做的原因。”
“这肯定不是学校能决定的事情吧。”叶衔雨说。
“问题就在这儿。”陈剪阳说,“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决定?而且,这么大的一件事,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安排好的,他们最早是从什么时候计划这件事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这些都很男说清。”
叶衔雨低着头,出神地看着自己的双脚。她似乎走神了,陈剪阳说话的时候,她都没有什么反应。
陈剪阳也意识到了,俯下身去看叶衔雨的眼睛。
“你说,我们学校,真的是第一个这么做的学校吗?”叶衔雨突然抬起头,视线恰好于陈剪阳撞在一起。两人靠得很近,陈剪阳那长长的睫毛几乎都要扫到她的脸了。
“欸!”叶衔雨毫无防备,被这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陈剪阳也有点尴尬,抬手摸了一把鼻尖,装作若无其事地望向别处。
“什么?”陈剪阳问。
“哦,”叶衔雨终于回过神来,“我就是觉得,这件事挺严肃的,我们这个学校比较普通。”
“普通?好歹也是名校了。”陈剪阳说。
“虽然这样说,但是我们这个专业毕竟很普通,既然是要交流机甲专业,为什么不直接选军校?”叶衔雨问。
“可能还是有所顾虑吧,”陈剪阳说,“有的军校保密要求很高,不会随便让别人进去的。”
“总有保密要求不能搞的吧?”叶衔雨说。
“这倒也是。”陈剪阳回。
“那些来交流的人,本身也不是什么随便的人。”叶衔雨说。
“也许他们也只是在试探,”陈剪阳说,“毕竟很多人都反对这件事,如果真的和军校合作或者交流的话,反对的人应该会更多吧。”
陈剪阳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叶衔雨心里就是有些不安,虽然她也不知道这种不安到底来自哪里。
“关心这么多做什么?”陈剪阳说,“反正我们只能服从安排。”
叶衔雨点了点头,“也是,想也没用。”
按照原本的课表,今天下午是有实战课的,这节课被停了好几周,这周却突然通知恢复上课了。
叶衔雨在收到通知的时候有点忐忑,经历了一系列事件之后,她有些畏惧上这节课。
陈剪阳倒是表现得相当平静,但是想到他在上一节实战课上的经历,叶衔雨不得不怀疑他此时只是在强装镇定。
整整一个上午,叶衔雨都在走神,她在偷偷观察陈剪阳。陈剪阳上课很少露出严肃的表情,平时的他自带一种“神游”气质,就像一个等待灵魂上身的算命师一样,说不清他到底是在专注,还是在偷懒打瞌睡。
但是今天的他很反常,原本总是半睁着的眼睛,今天居然全都睁开了。
不过,他并没有比往常更专心,眼神发直,像是在走神。
“怎么样?这么久没来上课了,今天第一天上课,难熬吗?”第一节课下课换教室的路上叶衔雨问陈剪阳。
陈剪阳难得的没有打哈欠,但双眼仍旧很无神。
“还行吧。”陈剪阳说。
“下午的实战课,你要不要继续请假?休息好了再去?”叶衔雨问。
“没关系。”陈剪阳回。
叶衔雨想把问题问得自然一些,因此本不该追问过多,但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她却没忍住多问了一句:“可以吗?我看你好像精神不太好。”
陈剪阳若无其事地看向叶衔雨:“精神不太好才是对的。早上六七点起床,然后连上好几个小时的课,这放在谁身上能精神好啊?”
陈剪阳的回答相当自然,叶衔雨挑不出任何问题。也许只是她自己过度紧张了,叶衔雨想。
可如果他真的在撒谎,那就不得不承认,他的心理素质极佳,同时也相当有信念感,可以把谎言当说得像日常用语一样自然。
“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