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表现出明晃晃的嫌恶。
伤心之余,他终于知道了自己被嫌弃的原因。他开始攒钱去医庐看大夫,可大夫说,口吃是天生的,没法改变。
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丧了好几天,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想,娘亲不愿他说话,那他就当哑巴,这样,她会不会体会到他的乖顺?
可他想多了。
每年辞旧迎新过新年时,都会有很多客人上门拜访,爹娘都会留下远客吃年夜饭。饭桌上客人心血来潮提问,叶颂之口齿伶俐作答,轮到叶行之时,为了避免出错,让人看笑话,让娘亲脸上无光,他便只“嗯嗯啊啊”答。客人一脸一母同胞,两个孩子的差距怎么这般大的表情,娘亲照常夸了叶颂之之后,对他闭口不谈。宴席散后,斥责他闷葫芦,怎么不会说话?勒令他日后有客来访,不得再上桌吃饭,还让他跪在祠堂反省。
叶行之在祠堂跪了一夜,也哭了一夜,他说话不对,闭嘴也不对,到底该怎么做?第二天,他红肿着眼睛去问爹娘,不出意外,又得到一番教训。
他只能哭着问奶娘,奶娘除了抱着他哭之外,也给不出答案。
后来他长大,徐骁还带人欺负他,奶娘被辞退,他连哭诉的对象都找不到。
徐骁将他带出去,他也不反抗,反抗也没用。徐骁将他当做发泄桶,有事没事就扣他坏事帽子,久而久之,混混的名声就牢牢黏在他身上,再也洗不掉。
爹娘也知道这些事,但他们不以为意,生意场上,今日敌人,明日朋友,他们又有了合作,自然重修旧好,叶颂之还和徐骁结成了好友。他们除了只骂他“废物没用”,其余事一概不管,任一些莫须有的名头挂在他身上。
不过人都是会长大的,他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渴求谁的爱意。读的书多了,他也懂了许多自得其乐的法子。他在九原山上买下了猎户休息的小屋,每天的日子除了学堂外,便偷偷骑马在山上待上一会儿。
小狐狸便是在九原山上救下的。它中了猎户的陷阱,他无意间听到它的叫声便将它救下。在养伤期间,他时常和小狐狸絮絮叨叨,他将这些年来憋在心里的话都说给小狐狸听,因为小狐狸不会嘲笑它,不会讽刺他。他以为,它听不懂。
谁知伤好后,小狐狸就变成了一个小孩来找他,还打着神药的名头,给了他一颗药丸。叶行之拗不过他,看他不像有坏心的样子,只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便吃了药,口吃果然痊愈了。
魔物作祟,小狐狸为了保护他,和魔物大战,伤重现了原形。他才知道,小孩就是他救下的小狐狸,小狐狸是妖,为了给他炼药,自断一尾。
它本来有九条尾巴。
那尾巴又白又长又软,漂亮极了。
经过这么多年家人冷待,他以为他不会再哭了,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抱着小狐狸哭得像个孩子。
小狐狸待他一片赤诚,它便是妖,又如何呢?他在小狐狸这里,得到了从未在人间得到过的东西。
盛凡已经被他的故事感动得眼泪哗啦,只恨自己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救下小狐狸。
叶行之被往事勾起了伤感,亦不在状态。
沐星辰罕见地沉默,留下叶行之和小狐狸独处,推门出去靠在树上望天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才想起魔物和秦越,便问盛凡道:“青岳山怎么处置魔物和秦越?”
盛凡道:“他们逃了。”
“青岳山的人竟未抓住他们么?”若不是时机不对,沐星辰简直想仰天长笑,三位大长老竟然让两只修为不高的魔物逃了?
盛凡倒未谴责他们,“青岳山的那些弟子据说才修炼三个月,没抓住也情有可原。”
“啊?青岳山派来的是那些新弟子?”三位大长老呢?
“应该是派了两批人。”盛凡道,“新弟子先到,剩下三位长老途中有事牵绊,晚到了一刻,只看见魔物的容貌,便让他逃了。”
“原来如此。”这样说来,他们又失去了魔物的踪影。
盛凡毫不担心,十分信任青岳山的实力,沐星辰也不再烦恼,将这件事丢给青岳山的人,专心练剑。
她并没有放弃夺取妖丹,但叶行之的故事勾起了她仅剩不多的良知,她想,反正小狐狸的身体每况愈下,她有的是时间等它自然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