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最近闫知漾看到一个帖子,楼主提问记忆里无法忘却的夏天。每一层楼的故事都如同绵长的雨季,贯穿他们的一生。他翻了会回复区,再次想起那个燥热的夏日。
那句话后,陈洱还让他哪天有空就发消息给她,她说她随时奉陪。
他说第六号台风要来了,到时候咱俩可能真变成落汤狗了。他那时还在跟她插科打诨,他说那时候你也陪啊。
其实真的只是在调侃,陈洱也就说了一个陪字。他记到现在,是因为她那双眼睛泛着令他心颤的柔光。
他就想,她表现得那么坚定没用啊,他又不能让她入党。
夏天混沌,蝉鸣声聒噪,闫知漾坐在地毯上组件积木,手机那头的齐霖川喋喋不休。
“你听没听我说话?”
闫知漾找了半天说明书,结果压在手机下面,他轻叹一声,从前天开始,这种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的事件频繁发生。
比如遥控器就在手里,他像得了病似的,卫生间都翻了个遍。再比如他爸让他去给花盆浇水,他却给自己倒了杯水。
手里的积木扔到一旁,他懒散地靠着,“没听。”
“得。”齐霖川无奈,“你送学姐的贺卡上到底写了什么?她拿着看了好久。”
闫知漾没写任何祝贺她的话语,只是画了一个跳芭蕾舞的女孩。他画功有限,只是模模糊糊地按记忆里的去临摹。
“我想起来一件事,是不是你跟顾照说我上厕所从来不洗手?”
“你听我解释。”齐霖川讪讪笑几声。
“乌鸦都笑得比你好听。”
“……”
提起这件事,闫知漾还是挺气的。打游戏开麦,有人戏谑问他是不是上厕所从不洗手的闫知漾,他一直保持尴尬到游戏结束,要不是这几天事多,他早就杀到齐霖川家门口了。
闫知漾踢开零零散散的积木,书桌上的两个变形金刚搭肩而立,他垂头丧气地双手撑桌,“让我顺利过完高三行吗?”
“哎不是,你听我说,我就说了一句闫知漾都不洗手的话,怎么可能有人洗手,我不知道顾照从哪听的谣言。”
只要是闫知漾的半点风吹草动,就立刻大火燎原,传播速度极快。齐霖川回想了下,貌似每次谣言跟他都挂上钩。
齐霖川也是百口莫辩,每次传到他耳里的时候,那些人都说是跟闫知漾形影不离的齐霖川说的。
“你信我,我保证给你处理干净。”
“那挂了。”
“等一下,音乐节去不去?我还喊了姜则和陈洱。”
“去。”
挂断电话之后,闫知漾也没了继续拼积木的兴致,走出房门,碰见他爸拎着两个大袋子,他走上前,却见闫溪山挤眉弄眼,左右张望,小声地说:“这是给你妈的礼物,先藏在你房间。你帮我打个掩护。”
闫知漾点头,他在客厅摆弄盆栽,微信提示音一直响个不停,吵得阳台上的鹦鹉以摇头晃脑来表达它的不满。
闫溪山给这只红绿色的鹦鹉取名小山,无论在哪都是耀眼的存在,所以总是高傲的昂着头颅。
或许是因为闫知漾并不像那些捧着它的人一样,它见到闫知漾这副冷漠模样,就会把自己学到的全部说一遍,循环往复,以此来吸引他的视线。
闫知漾把盆栽搬到阳台,小山比以往更加卖力地学舌,就像狗狗疯狂摇尾巴般的讨好。热脸贴冷屁股,它换不来闫知漾的一眼青睐。本沮丧的小山,看见他盯着自己,立刻一个劲地重复。
“成啊、成啊、成啊……”
这句话是小山才学会的一句台词。
闫知漾盯着小山,突然说了句傻鸟。小山诧异不已,他竟然骂它,开始鹦鹉学舌。
“傻鸟、傻鸟、傻鸟……”
只有闫溪山能理解小山的意思,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一字一顿地教学:“你、才、傻、鸟。”
于是,苏曼芝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的就是一人一鸟在对彼此说你才傻鸟的滑稽画面。
……
音乐节那天,暴雨过后的箐郯焕发着生生不息的夏季张力,遗留的水滩映着不见云彩的通透天空。
齐霖川在楼下整装待发,兴致勃勃地在群里发着消息。
艳阳高照,闫知漾带着鸭舌帽,走过他身旁时撞他的肩膀,撂下句话,“我先去喂猫。”
夏息苑的流浪猫成群结队,闫知漾最近在照顾的这只白猫是第二次怀孕,鼓胀的肚子低低垂挂着,见到他走过来,就乖巧地躺在地面上,没有任何防备心理地将肚皮袒露。
闫知漾摸了下白猫的头,打开猫罐头放在猫窝旁边,之后将猫窝的一次性护理垫装在垃圾袋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那天你说完,我就去问了顾照,他说他也是听别人传的。”齐霖川对动物毛发过敏,在不远处等他处理,“这事我一个一个去外班班群解释了,你得信我,除了理想型那事,其他真不是我干的。”
白猫蹭着闫知漾,他漫不经心地给猫顺毛,“信你,顾照还特意来跟我解释了。”
“那就行。”齐霖川终于得以放松。
他目光描摹蹲着的闫知漾,有那么一刻,他明白了为什么闫知漾被人造谣了。
就像闫知漾身上的纯白T恤,总有人心痒手贱地泼上污点,看着本一尘不染的纯白被毁灭,与他们一同陷入泥潭,那点没用的自尊心和面子就立刻疯狂增长,然后嘲讽也不过如此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齐霖川拔着草丛里狗尾巴草,轻轻念出:“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他们五人群里发出一张照片,陈洱活动着僵硬的肩膀,图片里绿色肆意,同样恣肆的还有那个喂猫的少年。
柔和的光芒渗透玻璃窗,散发着透明的芬多精颗粒。窗台的多肉盆栽映上淡光,扫去紧绷。
她缓缓站起身,刚拔下手机的充电器,木门被推开。
向林楠握着门把手,“听力听了吗?”
“我能回来再听吗?”
向林楠瞥了眼她,关上房门。陈洱盯着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