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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影(1 / 2)

“先报警吧,刚刚差点忘了。”

罗道长的声音将三人从后怕中解救出来,程勇军偏过身子开始给镇上的派出所打电话。

一碗粥被虞雯莉搅得变成了米汤,她放下了勺子:“我记得尸僵会慢慢缓解,身体会重新变得柔软。道长,尸僵缓解之后会发生什么,像昨天那样行走自如吗?”

罗道长思索了一会儿:“我师祖的笔记上应该写过,得去查一下。”

他从布袋中拿出那本发黄的册子,翻看起来。册子不厚,他很快就找到了想要的答案。

“活僵,死魂不去而复生者也,初如常人,后身渐僵,徐又复常人,易尸变伤人,可以制寻常僵尸之法制之。”

程素坐在他旁边,偏头就能看见册子上的字。这一页写得满满当当,字体大小不一,最上面的大字就是罗道长念的话,下面的小字大概是记录的相关事迹,密密麻麻的,又是文言文,只粗略扫了几眼就看得她眼睛酸痛。

“嗯?这下面还有一行字,好像是我师傅写的。”罗道长有了新发现,“注:未僵之时不可告知其已死之事,否则惊变,然无论告知与否,僵解后必尸变,宜提前制之,再施以离魂之法。”

合上书页,罗道长问虞雯莉:“尸僵缓解大概要多久?”

“我想想……”虞雯莉回忆了一会儿,“好像挺久的,一天以上吧?”

罗道长垂目思索了片刻,让程同康把何芳娇叫下来,他有话要说。

等二人一起来到餐厅,他先给何芳娇盛了一碗粥,解释道:“同康,何妹子,现在程浩从事实上来讲,已经走了,但是魂魄还留在体内,我们必须让他的魂魄离体入轮回,魂魄一直不离体的话,再过一天,他就会变成僵尸,到时候就迟了。”

他没有明说,但在场所有人都懂他的意思,是要与儿子永别,还是留住一具行尸走肉,全在夫妻俩一念之间了。

何芳娇低头看着碗,程同康手里夹着今天不知道第几根烟,望着明灭的火光出了神,两人都久久没有出声,罗道长也没有催促他们,整个房间静悄悄的。

最后,何芳娇猛地沾了起来,板凳在水磨石地面滑动,发出短促尖锐的摩擦声。

“罗道长,都听你的。我们还要安排他的葬礼,这个耽误不得的。”

罗道长拉着她坐下:“不急,等公安来了,我们跟他说明情况了再说。”

警车是在半个小时之后到的。

来的是个中年男人,外面穿了一件警服外套,里面是自己的便装。

罗道长和他认识,打了声招呼:“小李。”

李业边点头边道:“我刚从大桥那里回来,这边说遗体不见了,那边又说路断了,一早上事不断,雾又大,车不好开,来迟了。”

程、何两人自然不会嫌他慢,将他请进了屋,递过去一杯热茶。

李业摆摆手,直接问道:“一定要我过来,还请了罗道长下山,这边是怎么一个情况?”

罗道长没有急着细说,先领着他上了楼。

程浩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不过和之前相比,多了一对眉毛可以动一动。

“小李,你是老刑警出身,要做好心理准备。”罗道长提醒一句,从被子里拿出程浩的手腕,示意李业摸。

李业狐疑地将食指搭了上去,片刻后用惊疑的目光看向罗道长,转而探向程浩的颈侧和鼻下,又扒开程浩的眼皮仔细看了看瞳孔。

“这是怎么回事,他这是植物人还是……”死了?

最后两个字他没有说出口。

罗道长将李业拉到外面,把笔记上的记载加上前因后果一一讲给他听。

有事相求,罗道长话说得委婉:“现在镇上找不到法医,你是刑警出身,在乡派出所里资历也是最深的,今天特意找你过来,就是想请你下个定论。毕竟现在程浩这个情况,不摸脉搏心跳,几乎就像个活人,没有正式的结论,我就把人家魂送走了,万一以后别人……”

李业年轻的时候在市里当刑警,参与过几个大案,前几年受了伤,干不了高强度的工作,索性就主动打了申请,回老家乡镇领个闲职,提前过上了半退休的生活。他见过世面,接受能力也强,很快就搞清楚了情况。

“我明白了,事出紧急,情况又特殊,我可以做这个担保,不过我毕竟不是专业学医的,一个人下判断不一定能服众,我请医院的黄院长过来,让他也看一下,判断一下死因,再走程序,然后您再进行这个,这个离魂仪式,行不行。”

罗道长自然没有异议。

和黄院长打了电话,顺利沟通结束后,李业下楼,找到了程同康和何芳娇。

“程叔,何婶,要麻烦你们配合一下,做个笔录。”他拿出手机,打开录音机,解释道,“本来按规定,不应该是我单独做,但是现在把你们带回所里,所里也没有多余的人手,特殊时期,只能一切从简了。”

虽然现在发生了很多怪事,情况还不明朗,但只要他还穿着警服,镇上有人出了意外,查明死亡原因和过程就是他的职责,该做的事不能不做。

他们俩从愣怔中回过神,表示可以。

“那我们开始吧,不用多想,就是了解一下基本情况。”李业按下录音键,“程浩昨天是什么时候出门的?”

程同康回忆道:“大概下午两点的样子,当时我们在祠堂,吃完了饭一起打牌,他接到店里的电话,说有个车他们不敢修,找他去看一看。”

程浩小时候成绩不好,刚成年就入伍了,在部队里开车,退伍后在镇上开了家汽修店,摩托车、小车、卡车,什么都能修,后来生意好了起来,招了几个小工,但有时候遇到难修的车还是要他去。

“他出门的时候怎么样?喝没喝酒?”

何芳娇连忙否认:“他不喝酒的,部队管得严,不让喝酒,那天吃饭都是和我坐的,桌上没一个喝酒的人。”

程同康又补充道:“他出去的时候好好的,之前还和几个弟兄有说有笑,人清醒得很。”

李业沉吟半晌,指指外面的面包车:“他开的这辆车?车上有行车记录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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