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开云,露出了天上的月亮。
当惨白的月光透过树梢,照亮林间暗灰色的身影时,飞坦很肯定自己之前从没有见过这个人。哪怕对方相貌平凡到扔进人堆里就会泯灭,但他有自信只要看过一眼就绝不会忘记。
气质太特殊了。
哪怕有意隐藏恐怕也无法完全清除,就和医院撞见过的那抹一样。黑得如此透彻,不可能是籍籍的无名之辈。飞坦踩断一根枯枝,在轻微的咔嚓声后啧道:“真麻烦呢。”
这四个字算是他给予对手的最大称赞——不仅是指接下来的念战斗,也是承认在另一场角逐中他们彼此之间势均力敌。
飞坦没有压低音量,似乎根本不介意会被那人听见。事实上,后者也确实听到,并且回复了一句相同字数,仿佛是喃喃自语般的叹息,“不太合算。”
……孜婆年等到了伊尔迷少爷从医院里出来,却没有见到那个需要她先行带回枯枯戮山的人。
但一个合格的执事不会多问半句不该知道的事,所以孜婆年只是简单的行了个礼,“伊尔迷少爷。”
路灯下,伊尔迷的影子被拉成了细长的一条,左右扭动着就仿佛是身体里一部分阴晦的东西在夜间活了过来,“你先回去。见到父亲以后知道该怎么说吧。”
“是的,伊尔迷少爷。”孜婆年鹰钩鼻上的眼镜片闪了闪,“席巴sama问起来,我会如实报告。”
“嗯,这就够了。”伊尔迷表示满意。
虽然席巴嘱咐过’不要轻易对旅团出手’,却没有完全颁下禁止令。更何况他并不是以一个揍敌客杀手的身份去公然对付’旅团’,而是作为一个男人私下去解决’勾引’自己未婚妻的蜘蛛。
伊尔迷想起了那张因为提到某个人而苍白的脸。
洛可可还没有答应求婚,可这又怎么样呢?
他总会叫她明白这世上不存在除了和自己结合以外的选择,迟早有一天她会同意,会心甘情愿的成为他伊尔迷·揍敌客的新娘!
而揍敌客家族对婚姻向来是忠诚的——他准备给洛可可上的花嫁第一课,就是要把这点深深烙印进她的骨髓里。
伊尔迷想着,面部表情却是一片空白,任谁都无法从那里面窥见漆黑成团的执念端倪。
直到孜婆年离开,这条位于医院背后无人的小巷子彻底寂静下来,他才又抬头瞥了眼自己刚刚呆过的房间窗户。
此刻,窗帘在风中微微摆动,似乎有什么人打开窗户,通过那里进入了病房。并且周围相继踏来的嘈杂——他清楚地听见了其中混杂着枪支上膛的声音,也都证明了这个猜测。
折回去看看的念头一闪而过,伊尔迷最终还是朝着对角线上相反的方向迈出了脚步。
动静是同时从停车场和正门传来的,再加上真正在房间里的人,医院附近至少存在着三匹蜘蛛。无法动用管家和揍敌客家族的力量,伊尔迷选择了冷静下来。
目标只有一个,不是在这里……他压抑着对自己说道。
西索没有催促伊尔迷,因为他知道那几句话已经成功引起了对方的兴趣。
“合作……”伊尔迷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果然如西索预想的一样,没有立刻拒绝,“你的计划是什么?”
“呵呵,我比你了解蜘蛛~要分开他们并不困难。”
“说具体点。”
“嘛……你只需提供点有关小可爱的诱饵,我就有把握引出其中的一只。”
“剩下的呢?”
“哦呀~哦呀~别急啊——太无聊的剧目可吸引不了舞台下的观众~我有一个超棒的主意呢~”
西索抬起胳膊,似乎是想做个达到人体柔韧度极限的动作,却很遗憾的将黑西装从腋下撕开了一道裂缝。他看了眼豁破的地方,就像是被戳中了笑穴般颤抖了起来,“啊哈~真是讨厌啊~让人想装都装不下去呢~”
对这位比陌生人略熟悉的’友人’会间歇性发作’癫痫’的毛病,伊尔迷已经很习惯了。他面无表情的等西索笑完才开口,“你要装到什么时候?就为了和库洛洛打一架,需要做到这个地步?”
非常正经的疑问。
不过西索显然没打算按逻辑—虽然他的逻辑谁也不懂—老实回答,反而捂着嘴又从喉咙里发出一阵阵毛骨悚然的笑声。
“这也是游戏的一部分啦~当你身处巢穴的最深处,四周全是虎视眈眈的蜘蛛,每一个都能玩上好久……哟呵呵呵~简直想一想都令人兴、奋、不、已呢~”
“是吗?”
伊尔迷想象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到底无法领会那种乐趣。任何冒险都该带来风险以上的回报,而西索的游戏永远不以追求所谓成功的结局为目的。
“唉……小伊真是无趣。和你解释也说不清楚呢~”西索做作的叹了口气,“还是谈回我们的合作吧。关于小可爱……你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吗?”
“为什么这么问?”
“啊嘞——难道小伊都不好奇吗?”西索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曾经发生在流星街以及旅团临时基地地下室里的事,“就跟第一次见到你的反应一样,小可爱对蜘蛛……不,准确点说应该是对这整个世界,”他踩了踩脚下的地面,“掌握着一些我们不了解的秘密。”
西索话勾起了伊尔迷的一部分回忆,那梦境里见到的二层小楼和桌子上读到一半的书……
“所以,你有什么线索么?”西索打量着伊尔迷,嘴角始终挂着抹微笑,“分享出来~作为回报,我可以帮你得到小可爱~”
伊尔迷向后仰起头,长发垂在肩上像披了层夜色,“……我并不了解太多,只是巧合的知道一点。”
“没关系~能唬住蜘蛛就够了。”
“她不属于这里。”伊尔迷闭了闭眼睛,好像在一瞬间重返了那个黑白的世界,“应该来自一个与这里既相似又完全不同的地方……文字……也许是咒语……是的,弄清楚那代表着什么意思,应该就能彻底抓住她了。”
“咒语么?据说在很久以前,最初的念就是一种有魔力的语言呢。”西索的语调不知不觉低下来,难得一见的多了几分慎重,“这倒是能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