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可可的第六感仿佛冬眠中的熊被反常的雷声吵醒,正发出不安的警告。
但放眼四周,除了地面附近有一些起伏—被她打晕的萨黑尔塔士兵们倒在地上—以外,漆黑一片的空间并无任何异常。
“怎么回事……?”
她没有就此放心,反而变得愈加紧张了。毕竟,猎人世界里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比起眼睛看见的表象,有时候更应该相信本能的直觉。
想到这里,洛可可从暂时藏身的树上跳了下来。
按照事先的计划,当敌人不再主动攻击也就意味到了跟侠客约定好汇合的时间,但真的要这样去找对方吗?
站在原地,她突然有些犹豫不决起来……而就在同时,几颗照明弹接连升空,随着嘭嘭嘭的巨响过后,天上多出了一排小太阳般耀眼的人工光源。
“唔……”
洛可可立刻闭上眼睛,可视网膜还是被一刹那的强光灼得发烫,残影如同刀子割着神经。
‘是萨黑尔塔的反攻!’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先用治愈能力恢复视觉……!’
这些判断全部在同一秒内完成,然而还来不及付诸行动,洛可可就感觉到脚下传来一连串巨大的摇晃。不仅如此还有扑鼻的火药味,以及大大小小的碎石也雨点般落下。
在运起念之前,她条件反射地先伸出了手就想去抓住树干,可紧接着手臂上又感到了一股剧烈的疼痛……似乎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从爆炸中飞出,贯穿了皮肉!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洛可可亲身经历了战场的残酷。
当真正面对无数擦着发梢飞过的子弹,近在咫尺爆发的炸·弹,还有数不清想要用匕首、军棍、枪托、甚至徒手杀死自己的士兵,她才终于明白尼特罗会长对蚁王所说的那句’人类的恶意’是什么意思。
但那也仅仅是触碰到一点恶意的边缘,就像趴在崖边不敢向下看,对于’无底’……洛可可坐在爆炸后留下的土坑里,仰头望向天空。
视力早已复原,胳膊上的伤口也停止了流血。她周身缠绕着念气,能很清楚地听见从周围又奔来了许多的脚步声。
“唉……这下有点麻烦了呢。”
洛可可叹息了一声。
那种一招打晕敌人的办法在开始没多久的时候就到了极限。她完全没有其他选择,因为如果不能让对方彻底趴下,那么倒在地上的人便会是自己了。
念能力者与念能力者也是有很大区别的。
除非是窝金那样将强化系的肉·体防御力修炼到了理论值的极限,否则大部分像她这样只是拥有某种特殊能力,并没有特化战斗力的念能力者,要应付潮水一样无穷无尽蜂拥上来,哪怕是最、普、通的士兵同样会感到疲倦。
前一声叹息还没消失,洛可可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可就在她沮丧完准备继续爬出来战斗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洛洛!”
“侠、侠客?!”
洛可可从坑底站起身,几乎不敢相信地看向出现在视野里的金发蜘蛛。他坐在一辆满是撞痕的车上,正探身打开副驾座的车门。
“发什么呆呢!快上来!”
侠客的声音里有种洛可可从来没听到过的急迫感,她自一瞬的错愕中反应过来,立刻扑向了车门。
可她的手才刚抓住门框,一排子弹就击中了车子的引擎盖。
“突、突、突突!”
金属撞击声中,洛可可下意识地弯腰缩在门边,随即却感觉腰上多出了一只手,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
“抓稳了。”
头顶上方传来蜘蛛脑的笑声,而洛可可只来得及抱住手边最近的东西,车身就猛地弹了一下,仿佛离弦的箭般笔直冲了出去。
而在相隔十几公里远的地方,另有一辆车也正横冲直撞地扎进夜色。
对侠客的叮嘱,芬克斯只听进去了自己想听的那一半。挂断电话后,他就像匹饿狼似的眼睛放光,开始到处搜寻理想中’帅到爆’的车子,然后终于如愿以偿地在路边’找’到了一辆——
大红色、流线型、只看一眼就知道价格很贵。
“哟,晚上好。”
芬克斯敲了敲车窗,里面的车主似乎已经早就睡着了,被忽然吵醒当即一脸愠怒地瞪向不速之客。
“什么人?别想搭顺风车,也不会施舍你这种流浪汉!给老子滚一边去。”
“唔——我原本只、打、算、借、辆车而已……”芬克斯一个字一个字慢吞吞地说道,“看来做不习惯的事就是会不顺利呢……”
“怎么回事?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
车主像条被揪出水面的鱼一样无助地张着嘴,芬克斯则对照般轻松地一手拉开车门,一手轻拽着他的衣领晃了晃。。
“还是这样简单多了。呐,这车老子要了,至于你嘛……”他对男人龇了龇牙,露出一个大型食肉动物的笑,“就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吧。”
沉重的人体摔在地上发出一记闷响,芬克斯却连再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他一脚将油门狠狠地踩到底,随即肩膀就感受到了轻微的加重力。
放任身体向后被摁在椅背上,金发强盗得意地吹了个口哨,今晚第二次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信长,我来接你啦——”
“哈啊?”
隔着电话,信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芬克斯故意嘿嘿笑了两声。
“呐,本大爷这边已经全搞定了,要不要现在过去帮帮你呀?”
“滚!我一个人还嫌不够,你少来凑热闹。要是……”
“嘟——”
芬克斯拍了下方向盘,喇叭声盖过了信长的话。
“不是你想的那样……咳,都是侠客那家伙啦——他刚刚打电话来关照我们可以走了。我又正好弄到了辆车,才好心想要去接你哎。”
“谁不要命了敢坐你开的车?”
“喂!你把话说清楚!我开车技术怎么了?”芬克斯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