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视线扫过侠客插在口袋里的手,飞坦拉高了一点骷髅面罩。
“真是太闲了呢,居然和你讨论这个。”
“啊啊——”侠客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伸了个懒腰,“确实。现在说这些还太早,要是洛洛就这么把我们忘了个一干二净,那个揍敌客绝对会开开心心地将她带回巴托奇亚。”
“他想都别想。”
“嘛,怎么想可能阻止不了……”侠客继续挠挠头,接着露出了一贯克制的微笑,“不过他要是以为自己能够成功的话……”
他没有说完,飞坦也没有说话,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望向窗外。
雨越下越大了。
无数水滴被风拍打在玻璃上,化为一道道不间断的浊流将世界切割成狭小的碎片。侠客先转过头,绿眼睛仿佛被背景渲染,笼罩着一层浅浅的灰色阴影。
“话说回来,阿飞,你走的时候洛洛并没有失忆吧?”
“没有。”
“那关于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飞坦偏着头,暗金色的瞳孔里好像也落进了阴雨的影子,“啧,你信那个副会长的鬼话?”
“不信。”
“……他对她做了什么。”
“嗯。”侠客点了点头却没有追问,似乎这并不是他真正想问的。
飞坦不耐烦地眯起了眼睛,“你想问什么?”
“你觉得团长知情吗?”
“知道却帮那家伙隐瞒?”
疑问收到的回答仍是疑问。
慢慢走回房间中央,侠客站在了飞坦面前,“无论团长知不知道、隐没隐瞒,他做任何事都应该有他的理由……”
“问题是他的理由是为了什么呢。”
“洛洛知道蜘蛛的未来。虽然她没有坦白,但和说了也差不多……”侠客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飞坦,我会死。”
“我们都会死。”
“我是说,我似乎会死在你前面。”
“那我可以去杀了杀了你的混蛋呢。”
“唉,好吧,那就拜托把那家伙或那几个家伙的脑袋当作送给我的冥土礼物吧。”
飞坦挑眉睨了叹着气但依旧面带笑容的男人一眼,“不想被人把自己的葬礼办得一团乱,就死晚点。”
“这可真是无理难题……”侠客不再叹气,脸上的笑意却变淡了,“……洛洛的秘密和蜘蛛有关,而这,就是团长一定要她说出来的理由。”
风雨声中混着不规则的咆哮、咒骂、倒塌声透过窗户模模糊糊地传进了房间。飞坦收敛起所有的表情,目光越过侠客,看向了他身后灰黑色的帷幕。
同样的雨声并没能传到洛可可的耳朵里,她紧盯着库洛洛,听见的只有自己’扑通扑通’急促的心跳。
“再问一遍吗?”库洛洛微微垂着眼睛,任由洛可可打量,“不,我不喜欢浪费时间提问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那……”
“但我可以换一个就算是现在的你也能回答的问题。”
“……什么问题?”
“在我提问前……”库洛洛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实验会在下午三点开始,你还有两个小时能用来回忆。”
洛可可下意识地顺着库洛洛手指的方向看去——12:50,数字与数字之间的点符正不断闪灭,如同是导火线上被点燃的火星,当设定的期限到来就会爆·炸。
“你到底想问什么?”洛可可不由自主地有点紧张,“……什么实验?”
“一场以你为对象的人体实验。”
“以我为对象的……?!”
就像没有听出女孩子声音里的不安,库洛洛转动眼睛,看向了伊尔迷,“伊尔迷先生,可以允许我确认一下吗?万一因为失忆而连能力也消失了的话,恐怕我们的交易……”
“他在说什么,要做什……唔!”
洛可可的视线在两个黑发男人之间来回往复,不过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感觉被伊尔迷牵起了左手,紧接着食指上就传来一阵剧痛。
看向自己的指尖,大量鲜红色的血正从一道半月形的伤口里涌出,她张了张嘴却在发出惨叫声前近乎本能地忍了下来。
伊尔迷舔了舔嘴唇上沾到的血迹,“可可,很疼吗?”
眼眶里蓄满了条件反射流出来的生理性泪水,洛可可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大声呼痛,好像对这一切都很习以为常……
而当一颗泪珠沿着脸颊滚落时,她不敢相信地看见那道差不多深可见骨的咬伤开始迅速愈合,半分钟后尚未干透的血痕下粉红色的新皮肤已经完全长好了。
“还疼吗?”伊尔迷换个接续词又耐心地问了一遍,同时就仿佛一个得到心爱糖果的孩童那样握住洛可可的手指,继续舔食着上面的血渍。
男人的行为既诡异又恐怖,洛可可甚至忘记了要抽回自己的手,僵硬地摇了摇头。
“不……不疼了……”
“那就好。”伊尔迷舔干净了血迹斑斑的手指,慢慢摩挲着脆弱的指关节,“你一直很怕疼,只要被弄疼了就会像这样……”他低下头,在洛可可作出反应前吻走了后者挂在睫毛上的眼泪,“别哭了。需要的话,我可以在实验前帮你截断痛觉神经。”
“截断……痛觉神经……?”洛可可觉得头上像是又扎进了一把尖刀,有什么东西正从被凿开的裂缝处往里钻。
“是的,感觉不到疼还挺方便的。上一次你拒绝了我,这一次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上一次……?
‘你需要我截断你的痛觉神经吗?’
‘不要吗?感觉不到疼还挺方便的。’
‘那就算了。’
洛可可瞪大了眼睛,来不及收回的泪水溢出眼角,一路滑落滴在了胸口上。而与此同时,火红色的夕阳、荒凉无垠的沙漠、上下倒错的天和海、摆满水槽的地下仓库……
那些一直想要挤进她脑袋里的东西终于全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