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回了家,符不二的长辈,村里的首富符有三干脆吓得装病躲了起来。 这个年轻的髡贼不知道自己惹起了这么大的骚动,一边咒骂着一边从田埂路上拔出糊满了黄泥的脚丫子。一双解放鞋已经被烂泥裹成了两个大泥团。他穿着一身标准式样的“澳洲服”:绿色对襟小褂,头戴后面挂着屁股帘的殖民地式藤胎竹皮铜盆凉帽。正是万里辉。 万里辉的日本总督的美好理想没实现――不但总督当不上,连自由自在的玩枪都没实现,给他配发了一支手枪作为防身用,但只配发了六发子弹。农场里倒是有配发SKS-D半自动步枪,但是除了每个月的照例军事集训的时候能打五发子弹之外就摸不着了。 万里辉和他拐骗来兄弟万里煌两个,到了农场当饲养员每天伺候动物不算,还要堆肥发酵的源源不断从各处运来的烂水果为蚯蚓准备饲料。从雷州每天都会运来一二船菠萝蜜,这种水果在徐闻几乎遍地都是,古代流通水平很差,大量的水果根本运不出去,堆在地里白白的腐烂,雷州糖业公司就派人贱价收购,一船一船的运到临高来。 这种淌着水发出腐烂的恶臭味的东西成筐成筐的运到农场,归两兄弟接收处理。每天处理这些东西,虽然有口罩,还是闹得万里辉走到哪里都觉得鼻前有股甜腻的臭味,连食欲都没有了。 听说天地会要指派他去当巡回农技员下乡,万里辉感动的差点哭了出来――总算可以不堆肥养蚯蚓了! “兄弟,这饲养场就交给你了。”万里辉对戴着口罩,浑身散发着浓烈气味的兄弟郑重的说道,“这可是事关新农业的大事,你一定要干好,要为我们万家争光啊。以后日本总督府秘书长就是你的干活!” 说完这番冠冕堂皇的话之后,万里辉赶紧溜走了。 天地会的农技下乡采用的是巡回制,每个技术员负责五六个村子,每次在一个村子落脚几天,这样反复轮番进行,在整个生产阶段不中断以便及时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万里辉领了行装,这套装备是根据野外勘探部的建议配置的。针对饮水不洁的问题,万里辉的行李里装了制药厂自产的净水片和成包的漂白粉。卫生部给巡回农技员做了简易医药卫生培训,还配备了一个医药箱,里面有些基本的药物――包括润世堂最近出品的几种很受好评的中成药。 “你们农技员不仅是现代农业科技的传授者,现代科学的播种机,更是我们穿越伟业的宣传员!你们在绿区之外的每分每秒都要有这样的自觉!” 马千瞩在欢送巡回农技员下乡的宴会上发表了如是说。说得几个农技员很不是滋味――这***也太责任重大了吧? 巡回技术员要去的各村,差不多在以百仞城方圆四十公里之内的蓝区,经过不断的清剿和组织巡逻队进行常态的治安巡逻,这一区域已经变得相当的安全。内务委员会认为农技员单身下乡也不会有安全问题。无需专门派遣士兵进行护送。万里辉就这样独自一人来到了美洋村。巡逻队把他送到离村子五公里之外的地方,给他指点了方向,让他自己进村去了。 这区区五公里路走了他整整二个半小时,雨季的田埂路不但到处是泥水,而且极具粘性,走一步拔脚都要花费大力气。万里辉一向自诩为真正农民的儿子,但是17世纪的临高农村的状况还是让万里辉深感震惊,光这条不起眼的田间小路就显现出了这几百来的差距有多么的巨大。 万里辉绝望的看着自己陷入黄泥的脚,脚上的靴子时刻都有脱离脚的可能性――丢失一双作战靴可是无法晚会的严重损失!万里辉使劲把脚拔了出来,干脆把鞋和袜都脱掉了。鞋子用鞋带系在一起,直接挂在了脖子上。 光着脚走泥路果然就舒服多了。万里辉从来没光脚走过路,现代时空即使在农村,地面上也不乏碎玻璃和锈铁片之类的残余物。 万里辉就以这样一副形象进了美洋村。 符不二所在的美洋村是文澜河畔散落的许多小村落中的一个,坐落在一个小土坡上。村子不大,四周种植着许多带刺的灌木作为防御盗匪的屏障,外面还有一道小河环绕。河上还有一座简单的吊桥。因为最近治安大为好转,原本在桥头站岗放哨的丁壮已经撤销了。只有妇女在那里的河埠上洗衣淘米。 这会妇女也不见了,只有符不二带着家养小子站在桥头迎候他这位“首长”――符不二除了是天地会的客户,还是本村的“联络员”,穿越众下乡到美洋村照理就是归他接待的。远远地站着许多好奇的儿童和女子,不顾家人的劝阻在观望着,议论着他的装束和长相。 万里辉听着不时从女人堆里传来的笑声和议论声,脸不由得红了。这下女人们议论的更加起劲了。 万里辉和符不二客套了几句,跟着他往家里走。村里的房屋大多是竹篾墙稻草顶的屋子――穷人的居所。看得出这里有几户富户。村里的建筑布局很随意,因为全村总共才三十来户人家,人口不多也就不显得拥挤。脏水和垃圾满地都是,猪和鸡在泥地悠闲的转悠,时而在垃圾里翻找食物。 “这环境!”万里辉心里说,回忆着自己注射过的所以预防针和带着的药品。 “就是这里了。”符不二把他带到一座院落的大门前。符不二家算是村里条件较好的人家了。进去就是一个大院,正中是三间砖瓦的正房,两边有厢房。都是住人的。还有一处偏院用来养牲畜、堆农具和长工居住之用。 符不二把厢房打扫了一间出来供万里辉落脚休息。万里辉看整个环境还算干净,就决定在这里住下了。 刚打开大背包,就听正房里有女人在用临高话很快速的叽里呱啦高一阵低一阵的喊叫,接着又传来了杀猪般的尖叫和号哭声。万里辉一时摸不着头脑。 “这是家主在打老婆呢。”说话的是符不二家的家养丫头,叫符喜,十三四岁的一个半大女孩子,穿得挺破旧,但是很整洁的模样,留着两条乌黑的辫子。提着个茶壶进来。见了万里辉,先福了一个福。 “你会说普通话?”万里辉惊讶。符喜普通话说得不大标准,但是起码能交流。比自己那口临高人也未必听得明白的临高话要好多了。 “会一点,我在芳草地上学。” “上学?你是国民学校的学生吧。” “是,老爷送我去念的,”符喜一边帮着收拾他的行李,一边说,“老爷说你要来,家里没个懂普通话的人不行,就叫回来来了。” “噢,等我走了你还去上学?” “这个当然,国民学校比这里有意思多了,吃得好,又不脏。”女孩子撇了下嘴,“村里也就我们家还好一些。老爷去年当了俘虏回来之后就变得爱干净了。” “你们老爷倒挺开通的,还肯送女孩子上学。”万里辉说。 “他舍不得让符庆、符祥两个人的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