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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节 调查(1 / 2)

不过他想起老孟的确说过儿子在县里砖瓦厂上班,“心野了,别说回家,连个口信也不捎。”会不会真像曹老太太说得那样?  郧素济想了想,要查清老孟的儿子是不是活着倒是容易,到厂里一问即知。可惜村里即没有电话也没有线电报,非得派人去才行。  正想着,曹老太太又在哭诉说刘元虎霸占了她的儿媳。  “……俺儿死了还不到两年,刘元虎那兔崽子就把俺家的改凤给抢走了――自从俺儿没了,俺们两个就相依为命,就是母女也没俺们亲!没想到刘元虎青天白日的就这么闯到俺家来抢人!我的儿啊――”她说到伤悲处,一头扑在地上呼天抢地,嘴里絮絮叨叨的哭诉着,有腔有调的。  郧素济想:还有这事?!他觉得事情有点复杂了。又问道:“莫哭,莫哭,你还有什么冤枉的,都说出来吧。”  曹老太太的悲号说收就收,一边抹眼泪一边又说了许多“三人帮”虐待欺凌她们“孤媳寡母”的事情,又说刘元虎早就对她媳妇有歪念头,常常动手动脚的,还有一次竟然想强暴她媳妇,幸而她回来才没得逞……说到动情处免不了又是一番号哭,凄惨至极,让郧素济也不免为之动容。  她又揭发了许多村干部的坏事,什么干部不参加劳动,自己征劳役叫人代耕;在村里随便派差;村北的闵老头因为说范十二是“耍锅勺的当官,那是贼掌印”,又说“厨子不偷,五谷不收”,被刘元虎抓起来打了四十扁担不算,又连派了他三个月劳役,折腾的闵老头半年没种成地,只好吃南瓜红薯过日子……  眼见她再也说不出什么新得内容了,郧素济道:“你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且回去休息,我自会把事情查清,还你一个公道。”  “多谢首长青天大老爷!”曹老太太噗通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头,道,“可是俺不敢回去――回家去了,明天就是一个‘暴病身亡’的下场!还请青天大老爷做主!”  郧素济想,这倒也不能不防着些,基层若是烂透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当即点头道:“那好,你就权且在这村公所歇一夜。这里有我的警卫,断然不会让你受伤害。”  他起身出来,叫来警卫队长,吩咐他晚上要看好曹老太太,不能让她受伤害。  “她跟着你们一起吃喝,睡觉的时候你在外面把门。明白吗?”  “是,首长!”  郧素济出门就遇到了范十二,只见他有点魂不守舍的站在村公所门口,见他出来,强作若无其事的迎了上来:“首长……”  郧素济点头:“我知道你想说啥。你不用说了,我心里有谱。元老院的方针一向是‘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你在村里的工作,我都是看得到的。”  范十二正琢磨首长这番话的意思,郧素济又道:“我现在去吃晚饭,吃过晚饭再和你谈。”  说着便上老杨家吃晚饭去了,只留下有点失魂落魄的范十二在村公所门口徘徊。  老杨家听说首长要来吃晚饭,亦是一阵忙乱。他觉得郧首长这个人说话实在,是庄户人的自己人,所以很是热情。他家原本就属于比较过得去的人家,叫老婆把存着预备过年吃的白面拿出来,擀了面条。又按照时新的澳洲做法,熬了一锅“西红柿鸡蛋卤子”。  郧素济一进屋就闻到了香喷喷的气味,堂屋里热气腾腾的,当间桌子上已经摆上了面条和卤子,老杨婆娘又拌了几个凉菜。  老杨恭恭敬敬的端上警卫员事先送来的饭盒,里面是满满的手擀面。郧素济一看过意不去:本地农民很少能吃到白面,真正是“珍贵的食材”。这一锅面条不用说是把留着过年用得面都拿出来了。  “真是太客气了,我随便吃点煎饼稀饭就行!”  “哪里的话,”老杨很是高兴,“给您吃俺乐意!”  老杨婆娘也笑道:“也没荤的,只有鸡蛋凑合一下了。”  郧素济见他们心诚,也不客套。坐下浇上卤子就吃了起来。老杨婆娘给自个和黑妮盛了面条,正在端着碗到院子里去吃了,郧素济道:“你也在这里吃嘛。”  老杨媳妇赔笑道:“俺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好和首长一桌吃饭!”  “咱们自己人吃饭,不用那么客气。”郧素济今天特意选择到老杨家吃晚饭是有缘故的,他已经察觉到老杨是个很爽直的人,和他吃饭说话,一定能得到许多真实的村里情况。  老杨媳妇拗不过,便叫黑妮自己去院里吃,也上了桌。  老杨晚饭的时候爱喝点小酒,他嫌集镇上卖得甘蔗酒“甜”,用自己种的小黄米酿了些土酒,拿出来给郧素济斟上一杯。  郧素济和老杨夫妇边吃边聊,说收成谈生活,说着说着便问起曹老太太的事。  老杨叹气道:“曹老太太也是个可怜人!俺听说她早年守寡,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娶了媳妇。她一家子逃难到这里落户,分了地又有了房,原本小日子过得挺红火,没想到儿子忽拉吧就没了!连个孙辈都没留下,难怪脑子转不过弯来!”  “她儿子怎么死得?”  “去煤矿出劳役。推矿车的时候没留神,被撞了。”老杨叹了口气,“抬回来一瞧可真是惨啊,上身血肉模糊,脑袋都看不出模样了!”  “没了儿子,谁种地养活她?”郧素济问道,“我看她的模样还齐整,不像缺吃少穿的。”  “村里呗。”老杨道,“她这是绝户,村里得养着。当然好吃好喝是别想了……”  “她家的地呢?据说是有人代耕了。”  “当然是有人了。”老杨原本就好说话,酒入肠胃,愈发是打开了话匣子,“她这是绝户地,谁不爱种?纳完粮再交村里三成,剩下的就是自己的了。和老范没点关系的,想种还种不上哩。”  “我觉得不上算啊。”郧素济算了算,“公粮是一成半多一些。再交给村里三成,自己也就落一半,还要贴种子、肥料和劳力……”  “要紧的不是这五成粮食,是一个缴公粮的户头,”老杨一喝酒就脸红,“代耕的都是些大粮户。原本地多缴税也多。现在有了两个缴税户头,他们就把自家地里产得粮食挪一部分到代耕户头上……”  郧素济已经明白了,原来是这么个做法!他不由的暗暗佩服人民群众的智慧,他又问道:  “打下的粮食不给她?”  “曹老太太现在是孤老婆子,村里把算在社保户里,吃穿都是村里供,代耕户缴得收成就算是养活她的钱了。”老杨道,“至于能用多少在她身上,就是各自看良心办事了。”  “我可是听说她儿子死了,县里是给抚恤金的。”  “这个,俺就不知道了。县里的事情谁弄得清楚。”老杨道,“再说这钱从县里发下来,一层层的,保不定层层剥皮,曹老太太能到手几个钱?还不是靠村里养活!”  郧素济对抚恤金发放的流程不太清楚,也没法再谈,便问:“曹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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