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可放心,这事你们就是出力,断然不会叫你们破费――还有好处咧。” 联络员暗暗叫苦,虽说澳洲人办事有分寸,但是大军过境,那是草光、粮光、柴火光。几年前澳洲人也占过虎门,在这里驻了兵,虽说征调东西都是付钱的,但是钱多了之后太平墟上百物腾贵,商家获利不小,百姓却颇有怨言。 他不敢多说什么――伏波军不抢不杀,平买平卖,就当兵的来说已经是菩萨一般了,哪里还敢多计较其他。 石志奇笑了笑,让他退了出去。这个联络员不大管用,可惜他们的干部太少,准备派到东莞县的干部才有十个人,这小小的太平墟自然没法派遣干部去接收了。 随后抵达企划院特别搜索队开始对虎门寨的官产进行全面的清点接收,这些事情石志奇是不过问的,他最关心的是沿着珠江水系一路挺近各个连队的进展情况。 他看了看表,按照行动计划,现在侦察总局特侦大队的各个分队应该已经控制了城东和城南的若干个城门,事先潜伏在大世界里的步兵第4营也进城了,开始占领城中的主要要点。再过3小时,来自香港的国民军广东总队的第一批中队就要通过珠江开赴省城和第一批占领的县城和重要市镇。 按照城工部的说法,从珠江口到广州的进军将会是一场武装游行。熊文灿上台之后勉强恢复起来的省河防御系统本身就很弱小,官兵在经历过珠江口突入战役之后对澳洲人的军力均有畏惧情绪,不愿死战。到处都是带路党。城工部只要开出“保障人身和家庭财产安全,愿走的可以护送离粤”的条件就足够让很多人答应合作了。 作为第一阶段的总指挥,石志奇一点不敢大意,计划从来就是不能百分之百的执行的。虎门寨的内讧,充分说明仅仅有少数高层带路党是不够的。今天的事情,其实马承祖是很大的可能翻盘的,尽管他翻盘与否并不能左右局面,但是进军的旅途就不会是一帆风顺了。 “每隔一小时向我汇报一次各支队进展状况。”他命令道,又一次看了看地图上的广州城区图,那一座座城门上都已经做好了标记:哪些是已经做了工作,蓝色的是已经约定开门献城的,红色的是可能需要武力解决的。 从地图上看去,城东的几座门:大东门、文明门还有作为番禹、南海两县界限的归德门都已经标记成了蓝色――总数不多,但多是进占广州的要害。红色城门也很少,大多是态度暧昧的灰色。 不过一旦伏波军进入广州,这些暧昧的灰色也就跟着“阵前起义”了――至少林佰光是这么说得。说来正常情况下一座城门的守将不过是个把总,手下三四十个大头兵顶天了。若无城中另派遣兵力支援,一点波浪也掀不起来。 天色微明,还不到辰初时分。广州城大东门内。戴老常和往日一样挑着整套泥水匠的工具,准备去城外大世界的工地上上工。 这个时候城门还没打开,一大群同样都是要赶早出城的工匠力工们正蹲在月城门洞口闲聊吃早饭。专做这帮苦哈哈生意的各种小吃摊在城墙根下依次排开,热气腾腾的。老常没有和往常一样过去加入他们,而是径直走向门洞处值守的军校前,讨好地道:“军爷,怎么今天还没开门呢?!” 他****都从这里过,和守门的军汉相熟。 “急什么?!水漏还没滴完呢。还有半个时辰。” “还要这么久啊?!”戴老常仿佛自言自语地低声道,“遗民泪尽胡尘里啊!” 值守的军校听见,楞了一楞,快速地左右喵了一眼,然后小声地接道:“南望王师就今天。” 得到了城门已准备就绪的暗号后,戴老常一边打着哈哈一边退了回去。等了一会儿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了,就来到城门旁边的东平大押的碉楼前,拿出一块蓝色的布来,走进去问:“掌柜的,这个当不当啊?! 当铺的掌柜接过蓝布,看了看,说:“稍等一下,我要找人看看”。 “不急,我在这等。” 不一会儿,东平大押的碉楼上,就挂上了一面蓝色的小旗子。 这时,东门外忽然由远而近的响起了沉重的铁轱辘声,在这一带居住的百姓和常去大世界工地的百姓都知道,这是澳洲人的铁梯车的声音。这铁梯从大世界门口一直铺设到了元运街街口,因为住在大东门外的东关厢的缙绅们反对,街道又狭窄,才没铺设到城门口。 晨曦中的铁轱辘车声立刻引起了城楼上官兵的注意,他们纷纷探出头努力望着不远处的元运街街口。 铁轱辘车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队身穿蓝灰色上衣,头戴铁盔,脚踏皮靴,手持火统的人快速地跑近东城门。 “快,快,再快点,后面,快跟上!” 带头的军官喊完,抬头看了看碉楼的顶部。是蓝色旗,这表示一切顺利,按计划行事。 “全连,警戒。”军官下完命令,就向着城门上大喊:“老乡,开门,送块地!” 门洞里,负责守卫城门的的官兵把总连忙指挥兵卒拆下横栓,打开了城门放下吊桥。 伏波军穿过城门,不费一兵一卒地进入了广州城。这时,城门旁的大押中也跑出一群平民服饰,手臂上绑着蓝色布条的人。为首的大声向伏波军军官喊:“快,这边走!” “好,向导已经到位了!各队按计划进行。”军官命令到:“一排,占领鼓楼。二排,钟楼,三排就地防御,确保城门交通线,接应友军。” “传令兵!” “到! “向前指报告:大东门,王师已经上岸。” “哐当一声,”酒杯掉在地上,镇守文明门的达官把总撒之浮跪倒在地,痛苦的按住肚子,一双眼睛恨恨的盯着蒲福长,嘶哑着嗓子断断续续的质问道:“你……你,为什么下毒……” “对不住,我也是迫于无奈,谁叫你对大明这么忠心耿耿。”蒲福长若无其实的站起身子,将桌上的酒器全部撒到地上“大明要不要亡我不知道,广州破城就在顷刻之间。你要殉死我不拦着,可不是你也不要拉着我们一块去死。” “你……既然不……愿……又为何……为何答应,还要盟誓……” 蒲福长笑了笑:“不和你盟誓,你怎肯喝下这毒酒?你再去拉其他人怎么办?达官兵在五羊城可有几代人了,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为了你忠于大明就要一块去送死?” 他的话音未落,撒之浮已经口吐鲜血,倒在地板上不动了。 蒲福长冲着尸身又笑了笑,道:“你的家人我也很快就会送他们来和你团聚,你就安心去吧。” 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从墙上摘下佩刀,喊了声:“来人!” 两个亲兵应声而入。 “撒之浮老爷已经为大明尽忠了。”他正色说道,“你们且将他的尸身收殓。” 亲兵应了一声,蒲福长从城楼里走了出来,天色已经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