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抑扬顿挫的半文不白的一番贺词,喇叭里的音乐再度响起,一反刚才的团结友爱进行曲,变成了《被风吹过的夏天》,轻快温柔的曲调让原本庄重的仪式变得温馨快乐起来。 新婚夫妇排好队在司仪的引导下,逐一上前接收结婚证书。 新郎们都是老归化民了,惯用“新式礼仪”,都是一个45度的鞠躬,新娘们可就千姿百态了:伶俐些的,学着男人的样子硬腰硬脖子的鞠个躬;有主见的,照着旧规矩低头深深一福;笨拙些的,不免张皇失措。有的慌得手足无措的,也有的干脆“乡下人见老爷”,噗通一声就要跪下磕头,惹得众人一阵笑声。旁边的司仪赶紧拉起来,低声道:“鞠躬、鞠躬。” 文德嗣面带微笑,先新婚夫妻握手再颁发结婚证书,然后说几句祝贺的吉祥话。新妇们虽说大多是娼妓出身,然而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夫婿面前和另一个男人双手紧握,亦是很不适应。有的不敢伸手,惹得司仪直催;有的伸出了手却象受惊的兔子一般瞧着丈夫的面色。好在老归化民们对此早就见惯不怪了。这套仪注才能顺利的办下去。 大红的结婚证书是在广州订做的,丝绸裱糊的封皮,烫金的铁拳齿轮徽章。里面的用纸亦是极其考究,满满的“限定版”感觉。 文德嗣一时间固然风光无限,但是这“单人握手会”的滋味也不好受,不一会便腰背发麻,双手酸软。倒是旁边的元老们,不用握手,只要抽空鼓个掌,说几句吉利话就算完事了。 好不容易将这一百多份结婚证书发完,文德嗣屁股刚刚沾到椅子,又听到方非的声音:“请新郎新娘代表发言!” 全场又是一番热烈的掌声,随之主席台上的一干元老纷纷起立。文德嗣心里p,但是也只好强撑着发麻的双腿站了起来,面带微笑的频频点头、招手、鼓掌,迎接着一阵接一阵欢呼声。 这群众大会上的风头还真不好出…… 文德嗣强撑着酸痛的双腿和腰背,挥舞着使不出力的胳膊。 方非宣布接下来请新郎新娘代表发言。 代表自然都是从新郎新娘中选出的“积极分子”,长得周正,人也比较伶俐。只是新娘代表不会说“新话”,只会说广州白话--不过这也不算缺点,毕竟本地群众都能听懂。 这两篇发言自然是文宣口的笔杆子代写的,经过了充分的“润色”,不但立意高,在文笔上也突出口语化,尽量让大家都听得懂。 新郎代表的发言中规中矩,无非是感谢元老院,畅想新生活;新娘代表因为过去的身份关系,稿子里突出了“新旧对比”“忆苦思甜”的成分,说了不到一半便触到了新娘代表的痛处,说着说着便声泪俱下。原本只是按着稿子念,念到后来越说越苦,干脆便自个说起来,一说便说了半个多小时。弄得整个会场一片静默……新郎新娘,乃至围观群众多有落泪的。方非一脸尴尬,不知道是拦着她好还是让她说下去好。 眼瞅着新娘代表发言哽咽的说不出下去了,只见张允幂从桌子后面快步走出,搂住新娘代表的肩膀,递上一块手帕低声相劝,将她慢慢从话筒前拉开,方非赶紧凑上去,大声道:“元老院万岁!” 下面的归化民如梦初醒,一起举起胳膊,齐声高喊:“元老院万岁。”随后几个司仪赶紧领头鼓掌。一阵口号和掌声才把这略略失控的局面给弥补过来。 文德嗣暗暗点头,刘翔这会凑了过来:“怎么样,文总?小张在我那里锻炼的不错吧。” “不错不错。是个可造之才。后生可畏呀。”文德嗣大加赞扬,“我看不仅是你,我们整个广东大区也应该给她更多的机会和空间去锻炼--不能老是停留在行政和教育方面……” 刘翔原本是趁机表一下功,但是文德嗣这番话明显有捧张允幂的意思。小张虽然是格子裙俱乐部的ace,在元老院名气颇大,但是老张却是个彻底的边缘化元老,别说资源了,连声望都是负的。 现在文总话里的意思,明显是要“重点培养”的意思。刘翔脑子里转了几圈,想到前不久办公厅发文,要在佛山搞得“社会综合改造试点”,包括钱朵朵、卓小敏等一干小元老都要参加,下到基层挂职……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立刻道:“文总,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现在广州干部培训学校办得很有声色,培训了不少基层干部。只不过这学校的级别还是有些低了,作为未来向整个大陆乃至全东亚扩展的干部培训基地,我觉得应该把级别适当提一提--你也知道,资源是跟着级别走得……” “你说得这个可以考虑,”文德嗣说,“你打个报告,我来联署。不过能不能批准可就不一定了。我现在不在中央了,在这件事上只有上书进言的份了。” 刘翔暗道:“你给我装,再装!”但是他知道文德嗣话虽然说得活泛,实际已经赞同了他的意见。接着他又说:“培训学校的师生我觉得也不应该只是在课堂上学习如何治理,还是应该多搞些下乡调研,基层挂职,多参加实务才是。” “这点你我的看法一致啊。”文德嗣点头,“实践出真知。” 二人的小会还没结束,这边杜易斌和崔汉唐又聊上了。他对王君说得“收获”,其实就是在船上见到了张家玉,俩人还说了话。 杜易斌对张家玉并不感兴趣--要不是来广东之前接收的培训中提到了“岭南三忠”,他还真不知道张家玉是何许人也。但是他在崔汉唐那里混吃混喝的时候可没少听老崔谈及这些人。说起来,崔汉唐提到这些人的时候都是满脸深情。 “……你是说他主动和你搭话?”崔汉唐有些惊讶。 “是得。我原来是和宋应升在聊天嘛,根本没注意到船上还有这么一位。” “靠!这安保工作怎么搞得!这张家玉历史上‘“好击剑,任侠,多与草泽豪士游’,亦可算是个侠客--真要给你一剑你就呜呼哀哉了!”崔汉唐虽然这么说,却是满脸的兴高采烈,完全没有为杜易斌担心的意思。 “这么严重!”杜易斌有些被吓到了,他还原以为船上很安全呢,“不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