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循礼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胡烂眼知道,这把兄弟又有什么“料”来教育自己了。 “大哥你一定知道,在这桂江之上有一座峡谷,叫座断藤峡。” “这我知道,那是瑶人的地盘。” “不错,断藤峡里的瑶民,在嘉靖朝起来造官府的反,他们的首领叫侯大苟,曾经只带着七百人攻破梧州,抓走了好几个朝廷的官儿,杀死了布政使。” “有这回事?!”这下轮到胡烂眼吃惊了。 “当然是真事。”苟循礼道,“这还不算,瑶民从天顺年间到成化年,七次攻破梧州。每次都是以少胜多――难道我们连几个瑶蛮都不如么?” 这番话让胡烂眼动了心,不过侯大苟到底有七百人,他们只有二百人,大明的兵和髡贼的兵也不是一回事。 “……所以咱们要做的,不是把梧州打下来……” “不打下来,还发什么财?”胡烂眼大失所望,“咱们又不是官兵,冲进去砍几个人头就能领功――再说了,一个人头又能领几两银子?闹不好还给当官的给黑了去,不干,不干。” “呵呵,大哥你可错了。我看,连人头都不必砍。”苟循礼道,“你可知梧州城里就有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只要把这宝贝弄到手,升官发财都是指日可待……” 胡烂眼一拍大腿,大声道:“兄弟,你少揉搓人了,一惊一乍的。你就坦明了说罢。打算怎么干?!” “好!”苟循例知道自己已经让胡烂眼下了决心,便不再玩弄话术,道,“梧州城里最大的宝贝,就是髡贼的‘主任’!” “主任?” “便是真髡的元老。”苟循礼重重的点了下头,“只要咱们把他抓到手,献给熊督,呵呵……” “可是他在城里,我们怎么抓?” “所以说,我们是偷袭,‘掏被窝’。”苟循礼道,“我们一共才这么点人,要把梧州打下来大掠三日那是不用想的,可是偷袭梧州,把这真髡绑出来却不是没有机会。” 这个想法胆大包天。胡烂眼一时呆住了。然而他思来想去,这个战利品的诱惑的确太大了――迄今为止,朝廷在和髡贼的交战中别说抓到一个真髡,便是阵斩假髡首脑也未曾有过。一旦捕获真髡,献给朝廷,这个功劳绝对不会小。而且真髡和假髡在气质形象上差距甚大,很难冒充,也不用担心熊文灿不信。 “兄弟这主意使得!只是他人在梧州城内,必有重兵保卫,我们如何下手。” “我前几日进城,已将城内情况摸透。这髡贼的主任到的城里,忙的都是些无干紧要之事,对兵备一事并不在意,反倒是天天在墙上抹字,叫人在街头唱歌说话,搞什么‘宣传’迷惑百姓;叫商贾们开业,‘繁荣市场’,又急着大笔聚敛,要‘修桥补路’――一门心思当百里侯。唯独这兵事准备,倒不甚在意。这便是可趁之机……” “你是哪年的兵?”钱多带着朱四,往指挥部走去的路上问道。 元老院的军队,不可避免的和世界上所有的军队一样,喜欢排资论辈。你是哪年的兵,大致就可以确定你的地位如何。 国民军士兵固然来源广泛,五花八门,但是军官阶层无一不是伏波军出身。朱四也不例外,他当即干脆利落的回答道:“报告!我原是明国的登莱镇营兵出身。16年黄安德营长在山东支队服役的时候经他介绍入伍的。入伍当时隶属于山东支队挺进纵队。” “噢,那也是老兵了。”钱多点点头,“调到国民军前在哪里服役?” “在临高警备营服役。”朱四对自己的这段履历很是骄傲:临高警备营虽然兵力有限,但是拱卫首都,保卫元老院的部队,里面的军官士兵都以“羽林军”自居。 “什么军衔?” “下士。”说到这个朱四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在警备营服役时间不算短,但是表现却谈不上好。只是按部就班的按年资才晋升到了上等兵。这个“下士”军衔还是临调到国民军之前才提拔的――总不能让一个上等兵调到国民军去当军官。 和他同期在山东入伍的士兵,有不少已经当上了军官,军士算是很常见的了。 “怪不得你一出来就当大队长。是个老兵了!”钱多用赞赏的语气说道。 “长官见笑了,”朱四被他一句话说的心里很是熨贴,他恭恭敬敬的说,“这都是元老院的栽培!” 虽然军衔上朱四只比钱多低一级,但是伏波军的军衔要比国民军“值钱”的多。毕竟国民军中的军官都是伏波军中的军士充任的。从伏波军调到国民军,真所谓“连升三级”。 梧州的城防指挥部就设在苍梧县衙门里。旁边便是充当市政府的梧州府衙门。这里紧挨着城墙,又是梧州城里少数面积较大的砖石建筑,部队无论是机动还是屯驻卫戍都比较方便。 钱多摊开桌面上的梧州城防地图,在上面指点着。 “原来我们兵力不足,卫戍梧州非常吃力。”梧州城里的实际最高指挥官钱多在梧州地图上指示着,“你也看到了,梧州城周长将近三公里,以一个连来说是根本不够的。” 朱四看到这部署图,暗暗吃惊。这梧州的城防也太薄弱了。难怪原本他只指挥一个中队,临出发却突然要改编成大队了――敢情这里的解元老就是唱空城计啊! “另外,还要看守三合嘴的战俘营,这个营地里的战俘还没有转送完毕,目前还有大约一千人――虽然我们动用了一部分留用的衙役去看守,但是没有我们的部队压阵,壮班的衙役是根本压制不住这些兵油子的。” “我明白了,请长官指示,我们大队的任务是什么?” “你们的任务,是替代战列三连担任全城警备任务。这样,我才能把三连作为一个拳头集中起来,随时可以动用――你恐怕来的路上也发现了,沿途的环境十分复杂。我们的西面是还在藤县盘踞的熊文灿的广西明军,周围是数不清的瑶、僮寨子,形势对我们很不利。随时随地都要应对可能的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