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的生活丰富了许多,可接触到的信息也多,同龄人坐在一起有太多可聊的,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与梁梦受人待见被环绕不同,周婷坐在教室里无人问津,反而招来很多议论和指指点点,她不在乎,反正早已习惯了。从她爸天天打骂她们娘几个开始,她们就是大院的名人,一开始还有人劝,后来邻居也麻木了,再没人踏进她家的门。
“你们听说了吗?今年的迎新晚会主持人还是梁梦。咱们学校难得大方一回,刚买了新礼服就给她享受了。”
“你嫉妒你也去报名啊,人家漂亮又会来事,多少人喜欢呐。我可听说了电视台要做什么新生入学专题报道,要来咱们学校拍几个镜头,这种露脸的好事,不让大美女去,让给你吗?发什么酸啊。”
周婷面无表情地听完,机械地整理课桌上的书本,只有心里咆哮着烦透了。偏偏无论什么时候耳边都回荡着梁梦两个字。
“梁梦对象接她放学了,长的挺好看的,好像家里条件不错。你说人怎么什么都好?”
周婷捞起书在桌子上重重一磕塞到书桌里起身走了。
“什么臭德行?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晃了几天真以为自己也是个人物了,摆什么派头?有资格吗?”
周婷出去正好看到梁梦坐在张倩倩的自行车上走了,刘宁安要去追,那副不值钱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趁人走远之前,她快步跑过去叫住他:“我有话和你说,今晚老地方见。”
刘宁安眼看梁梦她们走远了,急得很,丢下句没空就要走,却被周婷拉住了车子后座,绷着的脸上有孤注一掷的狠辣:“不听我的,梁梦一家明天就会知道我们俩的关系。”
刘宁安看了一眼周围见没人注意他们,不屑地勾起嘴角:“你想威胁我?”
“没那个意思,和你商量点事而已,咱们好了这么久,你不至于不答应吧?”
八十年代,自行车是方便出行的主力工具,在现代繁华都市中时常看到机动车堵了很长的距离,而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非机动车道上自行车堵的很壮观。
梁梦倒不觉得烦躁,眼睛不停歇的四处张望,这条街虽然堵,但开的店倒是不少,有人趁着堵的这个功夫买了不少东西。以至于靠外边的骂骂咧咧烦躁不已,靠里侧的慢慢挪动还能和店老板聊上两句。
将来家里开店也得选在人流量大的地方,早中晚都得守着,自负盈亏的买卖相当于把人给绑起来了,远不如在钢铁厂按时上下班安逸舒服。但对许多人来说,这好像又是一次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赛跑的机会,有人成功打下底子,在经济大喷发时赚的合不拢嘴,有人仓皇入场又退场落下一地鸡毛。
回到家,梁父梁母坐在一块择菜,嘴里聊着什么,看起来氛围怪严肃。梁梦一想厂长人选也到了定下来的时候了,放下书包,坐下来帮着干活。
“原本选定了一个人,那人觉得厂子没什么前途不乐意接,奔别的出路去了。现在较劲的几个人我都不看好,好大喜功摆阔气,说实话我也觉得没什么指望。刚才我去了一趟老厂长家,他和我说了实话,撑不住了,倒闭是迟早的事。早点走人或许还能领到补偿金,晚了,谁顾得上谁呢?”
梁母叹了口气:“想当初大家多喜气洋洋,这才多少年呢?算了,说这些也没用,就照着咱们之前商定的走吧。路是摸索出来的,等把事办完了咱们去外头看看能不能找个合适的地方,不行就买辆三轮方便装东西。”
父母出去闯是一早定好的,而她不过是给予了支持。接下来要面临的辛苦,或许是她这个物质生活富足的穿越者无法想象的。
梁梦感受到了父母对厂子的不舍还有对变化来临的无奈,更有一种在疾风骤浪中努力挺直腰板往前冲的劲头。也许这不过是这个时代的一个缩影。
“爸妈,今年迎新晚会还是我主持,听说还有漂亮衣服穿。”
梁梦的话冲散了屋子里的黯然,梁母笑道:“那得多拍几张好看的照片,校外的人也能去吗?”
“不好说,找熟人通融一下应该还好吧?你们要来吗?”
梁家饭菜香浓郁,其乐融融。而在一处大门紧闭的院子里,周婷靠着树望着头顶的天空,她在等刘宁安,也在等属于她的未来。
陪他玩了这么久,刘宁安的好运也该借给她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