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俩躺在被窝里,我靠着他的肩膀聊着天。睡前聊天是我俩每天必有的一个环节,有时候累了聊了三五分钟就睡着了,有时候可以聊到很晚很晚,我们俩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
“对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的爸爸妈妈呢,为什么你自己在这生活呀?”这两天生活生活的密度实在太大,刚刚有了这个闲聊的氛围。
“我只有爸爸,我妈很早就去世了,那时候我不到两岁,我对我妈完全没有印象,这么多年就是我爸给我拉扯大的,所以我和你说,我从小到大的教育方式就是被放养。我爸是大学老师,他本身就挺忙的,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带着我,很多时候也没什么时间管我。”
“哦,那你会因为妈妈的事难过吗?”我有点心疼他。
“说实话,不怎么难过,如果是我十几岁失去妈妈,我肯定特别难过,可是那时候我还太小了,所以在我的世界里天然就没有妈妈,也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对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感受到我性格有一种特别直白的特点,我从来不掩饰什么,这可能和我爸有关,他的性格就是这样。比如,别的小孩要是遇见我这种事,家里人可能会编那些善意的谎言,可是我爸就不会。我小时候问他,为什么我没有妈妈,他直接就和我说,因为意外妈妈已经去世了。可能是因为我爸的直白,所以在别的小孩问我的时候,我也很平静的和他们说我妈妈去世了。反而其他小朋友也不会拿这个事欺负我或者有什么异样。”他平静的说着这些。
“那你爸爸又结婚了吗?”我继续问他。
“我爸一直单身,一是他对我妈感情挺深的,二是他可能觉得再组成一个家庭,如果处理不好这种复杂的关系会对我的成长不利,还有就是他太忙了,所以一直没再婚,直到我高考完,他和田阿姨登记结婚了。这个房子一直都是空着的也没住,他俩又结婚了,我也成年了,索性就把这个房子给我了,他俩一起生活也比较方便,我自己生活也比较自在,还有咱俩开的那辆车也是高考完事我爸给我的。他开了好几年了,也想换个新车就把这个旧的给我了。这个就是我现在的家庭状况。”
“我还有个问题,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回答你可以不说,我就是有点好奇。”我试探着问他。
“你说吧,我的事都可以告诉你。”他回答道。
“那个田阿姨对你好吗,电视剧里都说后妈不好。”说出这话,我都有点觉得好笑。
“田阿姨这个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你说她好吧我和她就是很礼貌的关系,除了见面那种程式化的应酬以外也不会有什么接触,因为觉得和她聊不来,也没有什么格外的亲切感。可是你说她不好吧,她还有个任劳任怨执着的精神,他对我爸那叫一个真心实意。
我刚才不是和你说我爸对我妈感情很深嘛,这个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其实我小时候就有很多人给我爸介绍对象,因为他工作能力挺出色的,又是大学老师职业上受人尊重,收入也不差,所以挺抢手的,都被我爸给婉拒了。
这个田阿姨吧,是和我爸的一个学校同事,但是她不是老师,她应该是不能生育,结婚几年后就离婚了一直单身,比我爸小几岁。我记得上初中的时候,他们同事就帮着他俩说和过,觉得田阿姨也不能生孩子,也可以一心一意的和我爸组成一个家,可是我爸不喜欢田阿姨。
以后有机会见面你就知道了,田阿姨那人吧文化水平不是特别高,她家是农村的,但是在城市里有一个教育部门的亲戚,她开始应该是在学校的印刷厂当工人,后来也不知怎么改革,有了一个正式的编制。我妈是书香门第出生,只是姥姥姥爷前两年去世了,你见不到了,我姥姥的书法写的可好了,他们把我妈培养的很好,加上我爸妈感情又好,所以我爸对田阿姨就不来电。
一般的人被婉拒以后,都会知难而退,但是田阿姨不一样,她就直接私下找我爸表白心意,我爸开始不好说的太直白,后来看她太执着了,就说自己不会再娶,让田阿姨断了这个念想。其实田阿姨工作不错,想找个对象不难,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我爸,我爸不娶她就不嫁,有一段时间我爸见到她就头疼。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我高考之前,有一天我爸下楼着急踩空了,腿就摔骨折了,我还有二十天高考,他又住院,我也不可能去照顾他,田阿姨真是衣不解带的照顾我爸。我爸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孤男寡女的怎么也不该田阿姨照顾,我爸当时雇了护工,结果雇一个田阿姨偷偷给辞退一个,弄得我爸哭笑不得的。就算我爸想撵田阿姨走,你说田阿姨就是不走,他躺在床上有啥办法。
当时学校里事还多,田阿姨和他又是同事,联系什么事田阿姨确实是比较方便的人选,以至于我爸住院几天以后,学校的事直接找她,田阿姨就这么名正言顺的当上了我爸的秘书。所以我爸住院期间也多亏了她的照顾,虽然这种方式有点尴尬,但是总归还是挺感谢她的,因为有她我高考也没有被耽误,算是很顺利的渡过了那段艰难的时光。
高考完事有一次我们父子俩长谈了一次,我爸认真的征求我对田阿姨的态度。我的态度当然是希望我爸幸福,他选择谁我都无条件的支持,可是我当时问我爸,问他是不是真心的喜欢田阿姨。
我爸说,我和你妈感情深谁都知道,你田阿姨也知道,而且她也知道没人能替代你妈妈在我心里的位置,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多年你田阿姨的付出我也看在眼里,而且对她也是知根知底,知道她是个好人。如果说按照你妈妈的标准去找对象,那我看谁都不满意,可是如果从过日子的角度来说,你田阿姨是个实心实意过日子的人。
我听出了我爸的无奈,我劝他自己考虑好再做决定,毕竟涉及到和另一个人组成家庭这么重大的人。田阿姨那人说话嗓门大,外形上就是普通中年女性的样子,不太像在大学里工作的人,所以他和我爸的组合,那时候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幸福。
大一那年的寒假,也就是过年的时候,他俩登记了,他俩一起生活以后我就搬到这来了,我经常在外面和我爸见面,除了过年过节,我很少回去打扰他俩的生活,不过田阿姨把我爸照顾的很好,他俩结婚以后我爸整个人都看起来比以前健康精神了,至少每天我爸都可以按时吃上饭了。
我看到我爸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