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拍响了桌子,疲惫又隐忍道,“别说话了,你想知道什么,看在我们私情的份上可以透露一点……”
“私情?”
罗莎莉亚从阮佳兜里摸出一根烟,只觉得自己越发搞不懂了,“他是私情,那你们两……三个人是什么?”
“……奸/情?”
“如果这种程度的往来都被当成奸情,那蒙德的夜晚起码得有一半人跟我不干不净。”
菲莉丝端起果汁一饮而尽,她把头埋在吧台与乌黑长发编织的阴影里,唇珠濡亮,沁凉酸辛的果汁激得她微微皱起了眉。
但也只是一瞬,如同投入湖水的沙砾,不过须臾涟漪便散了。
“嗯……不限男女。”她把空杯子稍稍往纯水精灵那里推了推,眼神嫌弃,“来杯冰苹果酒,我怀疑你是熬魔药的海巫婆,不然怎么会酿出这么怪的东西。”
“海巫婆……那是什么滑稽的生物?亲爱的,比起这个……”纯水精灵勉强勾了下唇角,把酒满上,轻轻摇头,“既然逃离了漩涡中心,就不要把自己卷进去了,不管为自己还是为其他。”
“情报与知识等同,从获悉开始,就要付出代价。”
他不紧不慢地在酒杯里放进冻好的冰球,又倒了些火水,嗤嗤作响的声音像是涌动的硫酸。
明眼人都知道他意有所指,所谓的代价绝对不是金钱,而是某种更麻烦的东西。
阮佳盯着他抿起的嘴角,凝神片刻,随手把碎发别在耳后,笑了笑,“刚才的话,也算是情报吧,那你要索取什么代价呢?”
纯水精灵没有答话,反倒问她,“猜猜这里头混着什么?”
他的手指敲了敲玻璃杯,里面酒水的颜色泾渭分明。
“反正不会是果汁,也不能是毒药吧。”
苍白的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毒药,我我可舍不得……我以为你闻得出来,这种廉价酒水,盗宝团常喝的东西。”
最劣质的酒水,口感也有失优雅,滚进喉咙里像是流动的火焰,咳着踉跄向外冒火。喝它的人像是倒了瓶□□,哪还有品酒的余韵,要么神志不清地发酒疯,要么沉沉睡了。
纯水精灵还是不想让阮佳掺和进去,索性说的也不多,就当听见的都是醉酒后的幻觉好了。
“没谁会跟一个醉鬼计较的。”
他扫向了在场的另外三人,两个年轻的骑士,一个身上有血腥气味的修女,“你们也一样,看在她的份上,就当我请你们的。”
罗莎莉亚靠在吧台的高凳上,喝着冰苹果酒,她早就闻出那杯酒的气味了,因此下意识抬眼看向菲莉丝。
罗莎莉亚只知道学舌鸟前往他国,从此再无音讯。让她感觉荒谬的是,学舌鸟为什么一回到蒙德,身份就暴露了。
她看上去不情愿,似乎也不是为主动参与某件事而回来的。
整件事诡异得就像是一个摆弄飞行棋的小孩,无意间瞥见了已经出局的棋子,却又任性地挪回到棋盘上。
罗莎莉亚看见学舌鸟和纯水无言相视的样子,突然觉得手指尖发冷。
她感到焦躁,却只是不动声色地在掌心滚动着六棱的铁刺——她惯于用来放血的小工具。
但上面残存的热血已经被清理,也不会有热意,她只好又喝了一杯酒。
罗莎莉亚饮酒的姿势和菲莉丝在某种角度很像,如果硬要形容的话,都是松弛下来的蟒蛇。
她们本就是一处阴沟里爬出来的。
……菲莉丝的年纪比罗莎莉亚只大一点,资历却差了两级。
罗莎莉亚刚记事时,就被血洗村子的盗贼带走了。
既是奴仆,又是战斗机器。
不是没脏男人惦记小女孩细皮嫩肉的身子,只是她那时干瘪瘦小,颧骨分明而眼眶深陷。
手指沾着脏污的血痂,瘦削得如同裹着一层皮的枯枝,暗色冰冷的眸子抬眼看着人时,阴沉冰冷,像豺狼。
虽然瘦小,但她已经能够娴熟割破敌人的脖子,就用铁片。
戳了洞的生锈铁片。
这个孩子仿佛是月光与黑暗的孩子,天生的暗杀者。
与之相对比,是另一个早就被带回来的孩子,她就像被掩入沙砾的珍珠,与黑暗的环境格格不入。吃了药之后虽然懵懵的,但能从脸上的笑涡和婴儿肥猜测,是个受宠爱的孩子。
介于女童与少女之间,对那些人来说是很诱惑的存在。
肥羊。
罗莎莉亚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对她的相貌,过去太久已经没有具体的印象,因为真要论起来,还是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更有冲击性。也让那些男人完全没了下手的欲望。
“……造孽啊。”教导罗莎莉娅技法的盗贼这样感叹道。
虽然这样,他对火堆里油垢燃烧的气味没有任何抵触。女盗宝团以保护为理由,把肥羊交给了“学舌鸟”,以易容闻名的精英盗宝团。
那女盗宝团或许很在意她,不然不会为这个机会忍着恶心去赔那个无脸的怪物在草堆里滚了几个来回。
但如果真的在意……
就在那天他们划破了那小姑娘的脸,女盗宝团死死地控制着,一直到刀子划下去,才如释重负般脱了力,坐了下去。
割下了过于突出的地方,而绷带太紧,她的眼眶睁大着,泪水却流不出来。却随着嘴角的每一次抽搐,血迹蔓延开。
这幅待宰羔羊的模样让好几个盗贼乐不可支得笑了起来。
罗莎莉亚却感到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悲凉。
那名女盗宝团总算放下心来,把盛满了药汁的木片压在可怜小鸟的舌头上。
吃了药就不会痛苦了。
也就再也没有自己。
他们割烂了肥羊的脸,然后告诉她,多亏了盗宝团,她才能勉强苟且在别人的脸皮底下活着。
而不是被人指点耻笑,成为一个怪物。
只要她接受训练,乖乖听指挥,她会拥有很多身份。
假扮成蒙德商会上的贵族和脂粉光艳的大小姐,在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