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有些失眠吗,对吧?”萨拉越过男医生,站到了女孩跟前,“你叫什么来着?”
“森夏恩。”
“别担心,不会很痛——”
“不不不不不……”森夏恩从座位上弹起,她摩挲着上一次注射留下的针孔,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又一次升腾起来。
“孩子,你得遵守这的规则——”萨拉在原地并未挪动,但表情却有些阴沉,“如果你还想要这个离开的名额的话。失去这次机会,我不敢保证还能有下次了哦。”
她像是哄孩子一般的语气听得人怪恶心的,森夏恩站定了几秒,最后也只好坐下——如果实验部能让她失去记忆,或许也能控制她的情绪——作为曾经实验部的工作人员,对于这个避难所的反感似乎也合乎常理。
“好。”女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手臂伸了出去,“萨拉医生,可以让你来吗?”
“当然了。”萨拉从男医生手里接过针头,慢慢蹲下身。
森夏恩看到,那两个男医生在忙着给其他人注射。贴着留置针的几个孩子,他们脸上的表情依旧欢快,只是眼里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她没注意到这些,但她注意到,萨拉胸前的工作牌在轻微地晃动着。
针头涌出一股药水,萨拉慢慢将注射器靠近女孩的手臂。终于,那冰凉的针头贴上了森夏恩的皮肤——
“啊!”是萨拉的叫声,她被突然发力的女孩推倒在地。注射器从她手上滑落,滚了几圈后在地上停下。工作人员闻声赶来帮忙,可在此之前,萨拉的工作牌被森夏恩按在身上,弯折后裂成了两半。
女孩感觉胳膊上被人扎了一针,她只来得及做一个起身再下蹲的动作,就彻底瘫在了地上。在闭上眼的前几秒,森夏恩听到了休息室里一阵骚动,但耳边却始终没有传来直升飞机的响声。
萨拉从她眼前捡走了工作证,随手丢进了门边的垃圾桶里。在她离开的同时,一群穿着防护服的人员进入了这里。
森夏恩在地上轻笑了一声——好消息,她的感觉似乎没有出错。坏消息……她的感觉真的没有出错。
与此同时,托马斯紧随阿里斯来到了通风管道上空。他们看着一张张病床被推进一扇门内,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不知那白色的床单下面是否还有呼吸。下方的灯光明亮,但两人身处的地方却阴暗无比。
“特蕾莎和森夏恩,她们在这些人里吗?”
“或许,但没人知道那扇门背后是什么。”阿里斯轻声回应道,“快点走吧,趁他们发现我们偷偷溜出来之前。”
托马斯待在原地没有动,他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只是觉得你能够领导大家。”阿里斯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显得很真诚,“而且你想救出她们的心情,和我想救出我的伙伴一样。”
通风管道内算不上狭窄,可托马斯熟练得不像是第一次攀爬。在阿里斯的带领下,他最终回到了寝室。舒适的床铺依然静静地放在那里,可男孩心中确实无比烦躁。
这么深的夜晚,不知道还有谁没睡。
“纽特?”托马斯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嗯。”上铺传来低低的回应。纽特双手交叉放在脑袋下面,眼睛盯着上方的天花板,他似乎一直也没睡着,“你去哪了?”
“太好了你还醒着,我——”托马斯擦去头上的汗,“下来,我有重要的事要说。”
“什么重要的事?”查克翻过身,正面对着两人,“我也睡不着。”
“想不到吧,其实我也没睡。”
米诺在床上轻笑一声:“纽特担心就算了,你们几个凑什么热闹。”
“可你也醒着。”杰夫毫不留情地指出。
“好了好了,都醒着——”托马斯不停做着深呼吸,他努力压低声音,“刚刚我和阿里斯从通风管道看到了。”
“看到什么?”
“尸体。”
托马斯将整件事和盘托出,他将自己对于这里的怀疑全部倾斜出来,且对于自己想要找到两个同伴的激进心情没有任何掩饰。他们在这个避难所里看见了一队的尸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进入那里的人,就再也没回来过,而且——”
“等等,”纽特打断了托马斯的话,“那些尸体是谁,他们又为什么到那里去,你清楚吗?”
“我不知道但是!”托马斯说,“这一定是一场阴谋,他们把我们带来这里就是为了——”
“兄弟,这有点离谱了——”
“冷静、冷静。”纽特静静等待托马斯的情绪恢复平静,“我只知道他们从实验部手上救下了我们——来这里后,他们给我们提供了食物和水,还有舒服的床铺——这一切,都比我们之前好上太多了。”
几人都陷入了沉默——的确,现在的稳定生活是他们之前想都不敢去想的。某种意义上,他们不愿意相信给了他们安定的人会有什么巨大的阴谋。
“森夏恩对你说什么?”托马斯突然问道。
“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她一定和我想的一样!”托马斯说,“她一定能理解,这地方怪异的事太多了——是,他们是许诺了一片永久的避难所,但如果今天的森夏恩没有去到东翼,而是、而是去了那扇门里?”
托马斯盯着上铺的男孩,却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心中有一团火无缘无故地就烧了起来:“纽特!为什么你永远要这么冷静?你不担心她出事?你不相信我看到的一切?你难道——”
“那我要怎么做!”纽特也忍不住拔高了音量,但很快他就平复下来,“我们今天下午刚逃出了迷宫,损失了那么多人——紧接着,又有两个人离开了我们。我不知道,我一点没有头绪,森夏恩在害怕着什么。”
“所以我不确定,我不确定在这种环境下和她多说一句话会怎么样。”纽特说,“我不确定,我一个冲动的举动会对她造成多大的影响,对我们造成多大的影响——我们每个人从来都不是也不能只对自己负责,托马斯。”
“我一点也不想冷静,可我不能轻举妄动。”
谁也没有再说话,室内变得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