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的深宅大院不似军营,萧秦总觉得来去一趟颇费时间,每每走小道抄近路出府。最近在相府出入的频繁,自那日在议事厅碰面后,萧秦没有再碰上千芮。
“瞄!”
在出府必经之路偏僻无人处,一只野猫突然从假山后跃出,叫了一声。
萧秦停住脚步,似乎隐隐听得轻轻柔柔地一声“萧秦将军。”这声音,曾经在他耳边不停聒噪好几日,他听得出是谁。
唤了这一句,躲在假山后的千芮有些难掩激动。
“记住,你我并不相识。”
萧秦对着面前空气说了一句,这丫头冒险来见他,他知道她的担忧。千芮出现在从不纳哑奴的小相爷府上,确实叫人意外。
“很开心能再见到萧秦将军。”
千芮开心地比划着开心的手势。
“谢谢。”
好多天没说话了,就这两字,感觉舌头都捋不直了。
整个相府,唯一知道千芮来历,知道她并非聋哑的人,只有萧秦。千芮如何不知道,她假装哑奴的身份,在相府如履薄冰怕露出破绽,她也时刻谨慎不安。
她冒险出来见萧秦,一是感谢,二是担忧。很明显,萧秦将军是小相爷的人,而她只是萧秦一时心软救下的奴仆。
相府所谋之事是百死一生,不会容得半分差错,萧秦将军不止救了她,也没有揭发她,虽然她也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一个小喽啰,但萧秦对她的这份善意的保护,实属不易得。
千芮从假山后走出来,她的眼睛和鼻子被初春寒气冻得微微发红,眼神闪亮的,给萧秦做了个揖,将一张纸条塞到他手中,转身走了。
萧秦打开纸条看到一行努力写得工整的字:“救命之恩不言谢,他日如有机会报恩,定当竭尽所能。”
萧秦忧心忡忡看着千芮离开的背影,相府这样的虎穴龙潭,她偏偏进了最深最恐怖的那个。
再看到这个乡野丫头,不似刚出徐家寨那般蛮野伶俐,许多日不见,做哑奴做得顺从又细致,倒多了一份温婉。
萧秦除感到意外之外,心中难掩一丝开心,他本没有料到还会见到这乡野丫头,如今她竟是混到凌云洲身边,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凌云洲这个人多疑且敏锐,她听到了不该知道的机密。也不知道千芮这个乡野丫头,能瞒住多久。
萧秦亦是继续往相府的出路走去,思绪杂乱:如果,他主动向凌云洲秉明千芮的来历,他能不能保住这个听到了相府绝密的乡野丫头?要不是他亲眼看着千芮从一开始怎么跟徐丁丁从徐家寨来的都城,否则她呆在小相爷府上装聋作哑,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她吧。
第十一章只剩三天的命了
凌夫人府中。
“夫人,宫里送来凉州的青提到了。”
刚与宫中分送来贡品的人交接,沈嬷嬷带着几个下人,将几箩青提带到夫人面前,挑了一箩品相格外好的,笑道:
“今年这青提,品相格外好呢。”
这青提是凉州特产,清甜之余有股花香,是达官贵人颇为喜好之物,就连凌云洲有时候也稀罕多吃几颗,赶紧吩咐:
“把这最好的,给洲儿府上送去,其余分到各府。”
“诺。”
沈嬷嬷会意,笑意盈盈地领着那箩青提就往云轩阁送去。
千芮大老远看到沈嬷嬷进来,眼睛就被那箩青提吸引了去,这可是稀罕物。
凌夫人常给小相爷送来好吃好喝的稀罕物,窦管家倒是习以为常。
青提到了云轩阁,按以往惯例会分到部曲中去做做人情。窦管家知道萧老将军家夫人尤好这口,便打算替小相爷安排人给萧将军府上送一些去。
今日正好萧秦来府中议事,窦管家拿了箩中最大最结实的那一把青提,装好交给千芮,吩咐她给萧秦送去。
千芮等在议事厅外等了半日,笑盈盈地看着他,把青提交到萧秦手中。
“窦管家让你送来的?”
千芮点点头,眼睛却死盯着那几颗油青发亮的果子,口水不自觉地咽了咽,青提对她来说本不是什么稀罕物,奈何活了这十多年,愣是半个葡萄影子都没见过,来到相府数月,她才知道,原来这些达官贵人是有口福的,什么稀罕物都只是给这些人专供,普通人不说吃,见都没机会见一眼。
看着千芮默默咽口水的样子,萧秦想起来,跟着世子入都城的时候,这个野丫头就到处打听各地美食,看起来对好吃的很感兴趣。这几串青提到了萧秦觉得手里,感觉被盯得都有些烫手。
“要吃么?”
萧秦左右看了一下,将人拉到一旁,随手挑了一串最好的青提,递给千芮。
千芮受宠若惊,挑了最大最圆的那一个颗,放到嘴里轻轻咬一口,慢慢品尝起来。
萧秦一笑,这丫头在他面前,倒也不客气。
这青提果然一点酸涩味道都没有,清清爽爽的甘甜,透着一股迷人的玫瑰花香。千芮心中默念:
“这青提真好——好——”
“糟糕!”最后这个意识在脑中闪现了一下,千芮便觉得眼前一黑,软趴趴直接往地上倒去。
“怎么了!”
萧秦扶起她时,千芮手里还稳稳捏着另外半颗没吃完的青提,另外半颗刚咽下去。
“快救人!快救人!”
看着千芮怎么也叫不醒,情急之下,萧秦抱起人往云轩阁跑。
千芮恍惚间看到自己正在飞机上,突然机舱剧烈摇晃,千芮感觉自己完全失失重,陷入一种恐怖的坠落感之中。
她突然明白了,飞机坠落的地点,正是徐家寨。千芮两岁时,病得奄奄一息,千芮爹娘听了江湖术士的话,把千芮放到火盆上驱除邪魅。
爹娘说,自那次火盆上被烤醒之后,这女儿就喜欢说些胡话,并自称自己叫千芮。
千芮从巨大的坠落恐惧感中惊醒,迷迷糊糊地听到自己身旁嘈杂,有人在自己旁边说话。
郎中看到这中毒的女子眼珠开始转动,便边拔出银针,边说:
“我已施针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