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魔宫里丝竹之声响起,宴席中间,舞姬鸾歌凤舞,衣袂飘飘。
司绮戴着精致的半截面具,坐在宴殿上座,左右两边一人摇羽扇,一人倒酒,她拈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眼神空洞,目光呆滞。
她不太喜欢这种应酬的场合,回想起以前社畜人生,她最讨厌的就是什么部门聚会,耽误她下班时间回去休息,可又不得不应付。
仙界长老们陆续携弟子赴宴,司绮与仙家长老彼此点头示意,维系着表面上的和平,偌大的宴殿也逐渐热闹起来。
她直直地盯着门口,思绪早已飞到天际,恍惚中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明,一位白衣男子徐徐行来。
白衣男子身材挺拔,体型匀称,白衣白发,目若星辰的眼底同样没有焦距,他携着一个六七岁的孩童,孩童满脸稚嫩但目光炯炯。
白衣男子把请柬交给门口的侍卫:“云泽山派。”
宴席邀请的都是仙界有名有姓的长老,他们注意到了祁宥,特别是这一头白发如此明显,他们还从未在仙界见过云泽山派有这样的人物,就是这样没见过的人物,却是云泽山派派来的,莫非这就是千年前渡劫成功的衔青仙君?
百闻不如一见,今日竟然有幸在魔宫见上一面。
宴席间的玉虚派长老易山,视线一直跟随祁宥,他年轻时就耳闻衔青仙君盛名,眼下见到仙君本尊,心中大受震撼,实在是想不到,衔青仙君竟是这样容貌年轻的男子,他们二人除了白发婆娑,实在天壤之别。
祁宥携谢无弦进入宴席,异香扑面而来,舞姬身上挂着薄纱,绕在他们身旁起舞,祁宥透过翻飞的衣袂,视线直逼上方戴面具的司绮,心中冷笑,原来是个小丫头。
触及他投射过来的眼神,司绮则是看呆了,我X!我X!我X!!!这特喵是谁啊?!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小说里面有这种白头发的角色!吗?
此人外貌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骨龄. . .她看不出来,少说. . .少说也有上千岁,司绮暗自嘀咕,小说里真的有这号人物???
再想想,emmm,完全想不起来!!!
司绮和他遥遥相望,祁宥冷淡地收回视线,携谢无弦在席间落座。
恩???司绮心里泛起小九九,微微眯起眼睛,呵,嚣张个什么东西?算了,等会再说。
宴席进行到一半,司绮起身越过面前的矮席,红衣款款,举起酒杯:“诸位仙家,本尊设宴诚邀各大长老是想告知各位,往后我便是这魔域的新一代魔君,我们魔域今后也不希望与仙界为敌,敬各位长老一杯!”
司绮虚伪客套过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芸芸众生,千娇百媚,唯有她一身红衣,芳华绝代。
宴席流俗的进行着,侍女端着菜肴穿梭于错落的矮席,身上打扮极为大胆,颇有魔域风范。
但在仙界长老眼里,魔域里风起败坏,庸俗!粗鄙!恬不知耻!只有司绮很满意!她觉得这个宴席办的很成功,她也很清楚的知道下面这些老骨头都对她恨之入骨。
司绮抿了一口果子酒,眼神不动声色地扫视殿内,视线不自觉落到席间一抹雪白的身影上,司绮暗暗打量着,那边好像有所察觉,视线狡然相撞,司绮慌忙收回视线,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我去!方才匆匆一眼,她从那双淡漠的眼里,感受到了对方的嫌恶,自从她穿进小说世界,还从未见过此人,他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她?呵!司绮心中无端生起了一股莫名的火气。
不过,这种不了解的人物,她应当去了解一下,以免日后对她产生不必要的威胁。
司绮从座位上下来与席下仙门长老敬酒,众长老不咸不淡的回应,三界相安无事最好,仙界也不想与魔域起什么冲突,最后,她才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司绮面若桃花地走到祁宥桌旁,脸颊染上了微醺,她在侍女托着的盘子上取了一杯酒,摆了摆手,示意侍女退下,然后自顾自坐在了祁宥旁边。
祁宥目空一切,视若无睹,独自饮酒,司绮在旁边观察那张无暇的侧脸,肌脂似玉,琉璃灯下显出极细小的绒毛,轮廓美的无可挑剔,司绮笑了笑:“这位仙君,我瞧你很是面生,敢问你是云泽山派的哪位长老?”
她将酒杯举到他面前,怎可知,那人一言不发,不说话。
草,她一代魔君下来给他敬酒,白毛这么不给面子?竟不搭理她!
司绮心中的愤怒又加深了几分,她想到了一个法子要捉弄一下这个白毛。哼!长得好看就不理人装X是吧?!竟然不给面子,她可得要收点利息!
司绮将酒杯置于祁宥桌上,假装醉酒扑倒在祁宥腿上一把抱着他的腰,软软道:“这位上仙,你的容貌,真,真。”
真了半天,也没真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白毛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司绮吸——吸——吸——
祁宥身子顿时僵住了,他没有想过,这个女人竟如此放肆!千百年来他还从未与女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简直是,伤风败俗!不知廉耻!厌恶几乎充斥了他全身,心中瞬间闪过杀了她的心思。
祁宥的失控只在一瞬间,他很快恢复了镇静,境界使他不会轻易动怒,况且碍于场合也不好因此事动怒。
司绮倒在他怀里,透过面具看到他锐利的下颌角,还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表情变化,虽然只有一瞬,任是被司绮捕捉到了。
她嘴角含笑含俏含妖,扬起脸,好整以暇地注视祁宥,呵呵,得逞了,你越是厌恶我,我越是恶心死你!
祁宥脸上是无动于衷的冷漠,微微垂眼,视线落在她面上,不过是她倒下后的须臾,祁宥便抓起她的手腕将她拎离自己身子,若不是一直观察他们这席,大概也只会觉得自己眼花。
祁宥垂眸注视着她,莫名叫她心口一紧,他沾染果酒的唇瓣显出几分潋滟,不见情绪地慢慢贴近她面庞,热气夹带着清冽的酒香,轻轻拂过绯红的颊边:“魔君,再有下次,你会死。”
他声音里明明没有语气,却让司绮有一瞬间的恍惚,脊背微微发凉。
可转念一想,不是,她都当上魔尊了,凭什么会怕这个满头白发的小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