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和操场并不方便学习,小花园倒是幽僻,但是容易引人误会……想来想去,还是只有教室最合适。
得想办法跟他坐近一点,或者是直接进入他的小组,当然了要是能成为同桌就更好了……她这么盘算着,又记起她俩短暂的同桌时光。
那时初一才开学,座位和小组都是班主任随机分的。当她得知同桌祁修远的小升初成绩比自己低了五六分时,心里有点不屑。
祁修远特认真地向她解释:“我这是老马失蹄。”
舒颜没回答他,心里却想:屁咧,真正老马失蹄的是像我这样差0.5分就考到县里的人,你差这么多不就是个差生吗?
如今的舒颜很是不理解那时的自己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去看不起别人的,明明大家都没有考上县里的中学,明明大家都不过半斤八两,明明大家都是同学。
或许是年少无知,又或许是年少轻狂。
不过没过几天舒颜这个靠勤奋取得好成绩的选手就对祁修远改观了,因为他是真的聪明:知识一点就透,各科目游刃有余,尤其是数学更是举一反三。
她悟了,她不该目中无人,更不该看不起其他同学。所以当祁修远某次小测没考好时,她还认真安慰:“像你这么厉害的人,何必在意一次小小的失败”。
她是真心佩服能力强的人,所以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向同桌学习,更把他作为自己要竞争超越的目标。
可是第一次期中考后班级就按ABCD的成绩分组了,然后他们俩就再也没有同桌过。
不过好在二人成绩相近,班级位次总是相连,一二小组的座位也始终在前后几排,所以两人时常有机会探讨各科内容,也算是互帮互助共同进步了。
若说唯一的进步不了的例外,那就是英语了。
其实也不止是他们俩的英语不好。那时候4班的英语烂得出名,班级平均分比本来就不好看的年级平均分还低近二十分。这种情况要搁后来舒颜工作的学校,是直接辞退的程度。但在这样的山区公立中学里,几乎无人在意。
英语老师孙一五带完这届刚好退休,平时没什么精力和心思管学生,绝大多数的作业也是只布置不批改,偶有的习题课更是直接让学生互相答疑。至于寻常上课,以舒颜教了两年英语的眼光来看,堪称糊弄。
孙一五的英语课,课文随口翻译的,不讲句型也不论逻辑更不管对不对;语法仿佛口播广告,大部分人记都没记住,更遑论理解运用;听力录音就更离谱了,攒够半本书了才拎着录音机来放一次……
那时的他们都没什么见识,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反正就是学不懂英语。
按理说,学不懂更应该主动去找老师答疑解惑,但又有几个几学生敢三番五次、不厌其烦地找老师?就舒颜上辈子的教学经验来看,即便强调了再多遍的“不懂就来问”,即便老师表现得多么亲切友好,实际能去问问题的人仍是寥寥无几。
那时班上还是有像程睿这样英语出色的同学,所以舒颜和祁修远都认为英语不行是自己不够用功,或许还因为自己天生就学不来英语。
但后来还是舒颜运气好些,中考英语成绩并不算难看,最终得以压线进入了市一中。
只是她没庆幸多久,就被高中的第一堂英语课打击了个半死。
那时班主任兼英语老师用中文做了一通介绍,然后语速稍快地说:“OK, now open your textbook and turn to the page ninety, let’s see the vocabularies and expressions in unit1.”(好的,现在翻到课本第九十页,一起看1单元的词汇和表达。)
尽管以现在的目光来看,这只不过是一个很简单很基础的句子,但当年的舒颜一个没忍住,泪撒课堂:因为大家都在翻书,而她根本没听清要干什么。
老师被她突如其来的哭泣吓坏了,忙问她怎么回事,但她却只是摇头,怎么也不肯说话——不想让自己的难堪人尽皆知,也害怕自己这个乡下土包子被众人看不起。
她自卑于自己奇差的英语能力,更惶恐于自己的蠢笨与无知。
舒颜守着那该死的骄傲,最终让此事不了了之。但那节课给她带来的恐惧已成为挥之不去的阴影,让她整个高中都在英语上诚惶诚恐,学得苟延残喘。
现下回过头来看,一方面确实是因为初中英语老师没有在学习上做好引导,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早早地就放弃了英语的学习。她提前否定了自己,没有去找正确的方法,也没能挣扎着再向前一步,更没能尽早发现,英语并不难。
好在如今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了,且不说舒颜已经学了这么多年的英语,单是工作这两年,为了拿出教学成绩,她都把初中英语研究多少遍了——重点难点高频考点,总是万变不离其宗。
但她现在不得不面对拖后腿的其他科目。
为今之计,还是和祁修远坐同桌能让两人实现利益最大化。
只是,万一祁修远自己不愿意,万一他的组员的成绩都没什么变动,万一有人桁架阻碍,那都没办法调换。
那就得再想法子和他坐近些,怎么办才好呢?
她盯着月亮出神,不觉已至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