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未几。
亭外传来脚步声。
萧衡扶额,懒懒看了一眼。
只见苏玲琅一人,捧着精致的茶杯返回凉亭。
她环视四周,空空荡荡,早已不见苏婵嫣的身影。
目光骤然失落,转而询问萧衡: “她怎么走了?”
萧衡睁开双眼,笑了笑:“她要去追她心爱的夫君了,我难道还能阻止吗?”
“……”苏玲琅略一沉吟,喃喃道,“难怪刚刚那个冬儿,突然姑爷姑爷地喊着,就跑开了……”
“刚刚薛凛来过吗?”她问。
“……”萧衡皱眉沉眸,冷声道,“不然呢,他一来,那哑巴的心就跟蝴蝶一样飞走了。”
“你……你最好对她放尊重点。”苏玲琅将茶水重重扔在桌上。
萧衡淡笑:“嗯,我当然有尊重她啊。但是你知道有时候人的兴致总是来得莫名其妙吗?”
苏玲琅狐疑盯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你看。”
萧衡缓缓起身,走到围栏边,将那温热的茶水倒在手心,呈在月光下。
苏玲琅仍然不解:“看什么?”
“……”萧衡将水洒去,往亭外走。
苏玲琅跟随他离开。
只见他漫不经心游走在旁边的花丛小径上,湿漉漉的手抚弄那些牡丹花,语气徐徐:“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啊。”[1]
看他把花揉搓在掌心的举止,苏玲琅不敢苟同,无语地别开脸:“啧,你这个人,真是奇怪。”
“刚刚听你姐姐说话,你觉得她现在在薛府过得好吗?”
他忽然低沉问了一句。
苏玲琅沉吟片刻,语气迟疑道:“应该吧。虽然薛凛和萧峣一样粗枝大叶,性格直率,但他粗中有细,做事从不马虎。若是他待我姐姐不好,适才姐姐也不会一直提起他呀。”
“……”
萧衡嘴角抽搐,声音冷沉,“薛凛是你姐夫,你就爱屋及乌,对他更加包容。”
他略一顿足,侧身认真问:“那你姐姐适才和我谈笑自如,一见如故。我又算是什么?”
“你?”苏玲琅微微翻了个白眼,无语道:“你是人渣,是狗屎!”
“……哈。”
萧衡被逗笑了,拍拍手庆祝说,“恭喜弟妹骂人的境界又晋升了一层。”
“你……有毛病。”
苏玲琅对他简直无法直视,冷眼一扫,便径直往前快走,想要远离。
若不是看在萧峣的面子上,她真是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
从廊桥一路追到花园后面的留客厢房。
才见薛凛的步伐停顿在房门之外。
苏婵嫣跑得气喘吁吁,却也不愿怠慢这一时的停留机会,紧着上前几步。
终于拉住薛凛的衣袖。
“啊……”她轻轻摇晃,正要解释。
男人赫然转过身来,浑身酒气冲天,眉目凶狠地瞪着她。
那样血红可怕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
苏婵嫣害怕地松了手,想往后退开。
却被对方提着后衣领,往身后的房门上重重一带。
她撞在门上,闷哼一声,顿时眼冒金星,吃痛地眯上了双眸。
还不及苏婵嫣反应站稳。
薛凛忽然倾身压下,双手扣着她的肩膀,用力按在门板上,让她不得动弹。
“呜。”
苏婵嫣小声示弱,抬头望见男人的黑眸迷乱,神色冷沉。
不大清醒的状态。
夫君一定是喝高了。
苏婵嫣这样想着,有些担忧。
准备掰开他的手,去厨房帮他盛一碗醒酒汤回来。
岂料薛凛的力气难以撼动,他忽然沉声问她:“你……你到底是谁?”
“啊……”
苏婵嫣懵懂地看着他,双手费力地比划。
男人低头看她的动作,眼神恍惚了一瞬,像是清明了一点,不可置信道:“你是那个小哑巴?”
“唔……”
虽然这个称呼很是伤人,但苏婵嫣还是艰涩地点点头。
薛凛松懈力道,往后退开些许,有种受伤的颓废。
在凉亭,他醉得昏聩,又把她当成了苏玲琅。
以为她在和故友调情说笑。
当年习惯性地退让和逃避,如今醉酒之后,更加袒露了这卑微不堪的心意。
“呵……”
他苦涩地低笑一声。
苏婵嫣抿唇,向他比划道:【我,我去给你端醒酒汤来。】
说着便要离去。
但仅是转身的刹那,男人就从身后抓回了她。
“站住!我有让你走吗?”
苏婵嫣不解其意,回头迷茫地望着他。
又是这种楚楚可怜的眼神。
薛凛蹙眉,求而不得的愁闷,加之酒兴上头,更让他色令智昏。
早已分不清眼前的是替身,还是心上的白月光。
他意识半是迷蒙之际,只觉腹火难泄。
便将娇小的哑女打横抱起,一脚踹开客房的大门,径直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