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请明圣上,派人暗中护送他回京,现在人昏迷不醒,被隔离在贵府的厢房里……老太太切勿担忧过度。”
“啊!这,这……怎么会这样啊?”老太太满目沧桑,面浮哀痛之色。
“原先江陵的瘟情本已得到控制,我当时收到他的回信,以为万事大功告成了,没想到在返程前夕,他却……哎,却去了一趟明洲的宁城,找寻当年薛老将军焚城的真相,因此才感染了昔日的‘天瘟’。也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他……”
关殊序无奈叹道,心烦意乱。
好不容易找到证据证实了江陵瘟灾是人为之事,却突然在薛凛返程时断线,接下来的局势怕是更加复杂了。
“啊,那,那快找大夫给凛儿医治啊!”老太太急道。
关殊序神色犹豫道:“天瘟无解,且传染性极高,宁城当年几乎因此绝城。唯独剩下一个叫清水县的小地方,有幸运之人存活了下来。”
“据我后来了解,当时是有一位江湖游医路过城外,不忍看那些百姓横尸遍野,便留在县内整整半年,医治好了部分年轻人,琢磨出了特殊的方法,才挽救了剩余的众人。听说,清水县的百姓对她感恩戴德,称她为‘医天仙’……”
“啊!那这个人现在在何处?老身马上派人去请他来给我凛儿医治!”
老太太语气激动,急得手中佛珠都快捏断了。
关殊序为难摇头:“几年前悬赏黄金千万,也未曾有人寻得她之踪迹。江湖游医,无名无姓,来去不定,如何可寻?”
“阿弥陀佛……怎么如此,佛啊佛,怎会如此啊?”
闻言,老太太绝望摇头,叹息不止。
正当众人绝望之际,角落里偷听半晌的冬儿,急忙跑出来,跪在地上大声说道:“老太太,医天仙,我,我知道医天仙!”
她似乎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眼里都噙着泪花,看向众人,真诚道:“我家小姐,就是医天仙!当初她回清水县,是因为她的母亲被葬在祖籍。她真的就是医天仙啊!老太太,求求你信奴婢的话,放我家小姐出来吧!”
“什么……夫人果然妙手回春!”
一语惊人,关殊序错愕之际,更感柳暗花明的希望。
老太太也顾不得她说得是真是假了,赶紧唤道:“那好,那好,快去把苏婵嫣放出来,让她去给凛儿医治!”
“快随我来。”
冬儿连忙起身,引着拿钥匙的人前往柴院。
……
*
夜深时。
冬儿领着疲惫憔悴的苏婵嫣赶来屋外。
关殊序徘徊廊下,思量着针对这猝不及防的变数做出下一步的应对之策。
侧目间,余光瞥见她的身影,喜上眉梢,急忙迎上去:“夫人,你来得正好,薛将军眼下发着高热,我们不好应付,你戴上面布进去医治吧。”
知道瘟疫会传染,院子外的人几乎退避三舍,个个用厚实白布捂住口鼻,低头不语。
“……”
苏婵嫣先是接过她破旧的药箱,再从关殊序手中取走布料,利落蒙住下半张脸,一句话也没说,径直推门而入。
“啊……夫人……”
关殊序惊叹于她的果敢,欲言又止,最终见她的身影隐入里屋后,心上的重负才卸下一半。
只要熬过今晚,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但愿薛凛不会有事。不然兵权失衡,还有何人能助圣上牵制明洲王和太后等人的野心啊……
正失神,心腹附耳提醒他:“关大人,那位蓝公子约你在月牙楼相见……”
“嗯?蓝公子?”他略一沉吟,“这儿暂时也用不到我,那便赴约吧。”
……
屋子里,伺候的下人们畏畏缩缩,贪生怕死地躲在苏婵嫣身后,一点也不敢靠近床畔。
冬儿只好为自家小姐一遍一遍传达语意,这些人才有了正常的反应,该打热水打热水,该熬药的熬药。
来的路上,苏婵嫣已经听冬儿说了关殊序交代的那些事情。
江陵瘟灾并非是昔日宁城的天瘟卷土重来,而是人为下毒所致。
但眼下薛凛却是真正的感染了疫病,其症状和那时清水县的天瘟相差无几。
唯一的区别,就是可能因他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比普通百姓要强壮得多,发作时也没有那么严重的反应。
苏婵嫣心里虽然着急,但施针的手却是淡定从容。
她一改往日抓药的习惯,在药方写了一剂狠药。
因此重新忆起当初在清水县第一次行医的经历,她这带着赌的意味的医治,得到的悲惨结果,比让她承认那些人无药可医的死亡还要崩溃。
她其实也不会治天瘟,只是用药上别有分寸。
当初那些人能不能活下来,靠的是自身的意志和天意。
同样的方法,有人生,也有人死,她根本就不敢保证。
思及此,苏婵嫣喂药的手一抖。
薛凛忽然呕出一口黑血在地。
当即引起丫鬟们的尖叫:“啊!”
“呃……”
他被这震耳欲聋的叫声惊醒,虚弱地睁开双眼,浑身难受地望向床边。
见苏婵嫣缓缓起身,挥手示意那些人出去,自己料理接下来的残局。
“你……咳咳。”
薛凛好似要说些什么,却挨不住瘟症下的五脏疼痛,哑了声音。
他不知自己在高热中持续了多久的昏迷,但他清楚苏婵嫣刚刚给他下了一剂猛药,见效极快,但威力也很猛,苦得舌头发麻。
“啊……”
苏婵嫣见人清醒,又连忙替他掖好被褥,让他躺着休息。
薛凛微微惊诧,躲开她的手:“你,你别靠太近,会传染……”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会下意识在乎她的安危了。
只是当时当刻的感动,绝非虚情假意。
他深知关殊序安排妥当,必会留有后手,所以胆大去了曾经的瘟灾遗址查探真相,没想到阴差阳错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