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那就让孤看看你们的本事。”
嬷嬷面容惨淡,望着茯苓等人的脸色带了遗憾和惋惜。
今夜这些姑娘们的命,怕是都保不住了。
***
宴会很快布置完毕。
是夜,秋风送爽,灯如长龙,太子举起酒杯,满脸堆笑道:
“既是寻常家宴,便不以君臣相称了。表弟,今夜若有合你心意的,尽管带下去,让她们好生伺候!这些玉姬奴,我都命人精心调教过,听话乖巧得很,床帷之间怎么折腾都不会扫兴,保管令表弟满意。”
这话说得露.骨,简直不堪入耳,崔湛却面无表情,白皙的指骨在扶手叩动,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
他朝服已褪,换了一身精细华丽的白衣,腰上悬一枚长穗玉佩。
青年气度矜贵,高不可攀,又透着说不出的风雅,只令人感叹,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太子使了个眼色,那先前向崔湛求助过的少女便率先出列,战战兢兢,又满含期待地端着酒杯上前。
她低着头,跪坐在崔湛身边,抬头看向男子时,眼中倏地闪过一丝惊艳。
都说崔家三郎芝兰玉树,没想到,竟然生得这般英俊。
眉如刀裁,斜飞入鬓。凤眼狭长,眸若漆石,下颌弧度深刻完美,令人心中怦然不止。
她难捺激动,就连端起酒杯的手,都颤抖起来:
“还请少师,满饮此杯中酒,”她大着胆子,软绵绵地往男子身边贴去,却倏地被一柄长剑隔住。
“请姑娘自重。”
是崔少师的随从。
而少师却无甚反应,眼皮半垂,雪塑冰雕地端坐在那,拈起茶杯吹散茶雾,慢条斯理地呡了一口。
“看来,是这奴婢不合少师心意啊。”
太子笑着说道,他缓慢步下台阶,倏忽有寒光在众人面前闪过。
“啊!”
尖叫声炸响。
竟是太子从侍卫那里抽出剑,一剑穿过了那少女的腹部!
茯苓看着这一幕,几乎摔了手里的酒盏,腿也控制不住地发软!
腹部被穿出个窟窿,那少女疼得满脸扭曲,血流不止。
可她仍然怀着最后的希望,手脚并用,艰难地爬向那个端坐的白衣人。
伸出手,拽住他雪白的衣角。
“救我、救救我……”
“少师大人……求你了……救救我。”
“我不想死……我爹娘,还在等我回家……”
然而,崔湛却没有理会,仿佛在他脚底挣扎求生的,不过是一只蝼蚁,根本不值一提。
“殿下就是这般待客的?”
他眉尾轻扬,看向太子。
黑色的眼里没什么情绪,既无谴责也无悲喜,只是冰冷。
……又死了一个。
茯苓感到脖子上似乎被人套上绳索,而那绳索在慢慢地收紧,窒息感也越来越重。
“一时手快,想来是酒意上头,少师莫要见怪。”太子摆了摆手,命人将那已经气绝的少女拖了下去。又笑着转向剩下那两个捧着酒盏的少女:
“你们还有谁,愿为少师敬酒?”
茯苓手心全都是汗,忍不住后退半步,却猝不及防被人推了一把,踉跄着摔了出去——
一瞬间,全场的目光全都汇聚而来。
少女乌发半绾,身着浅紫纱裙,红着眼眶,仓惶得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方才,是兰姜推她!
可,事已至此,茯苓无法去指认推她的人,只能硬着头皮道:
“……奴婢愿为少师敬酒。”
又来一个送死的。
众人心底里,不约而同响起一道叹息。
事情进展到现在,大家心里都清楚了,今日这一出,分明就是少师与太子殿下的博弈。
太子想要试探少师的态度,那杯酒,便是一个信号,是他向少师抛出的橄榄枝。
少师若是饮下,则代表他愿与东宫结盟。
若是不饮,便是站在了东宫的对立面。
而她们这些玉姬奴,不过是太子想用则用,不用则弃的棋子罢了!
太子擦着剑上鲜血,看着茯苓笑道:
“哦,你也想为孤分忧?很好。好孩子,快去,去替孤好好劝一劝少师。”
每走一步,茯苓都怕得要命。
想到之前有人说,东宫就是一座断头台,诚不我欺。她鼻子一酸,掉下泪来,满心都是走投无路的恐惧。
小腿肚不住打颤,随时都会抽筋似的。
待走到那人身畔,她却不敢像之前那个玉姬奴般靠得太近,只隔了半步距离,小声地说:
“公子可怜可怜奴婢,就饮下这杯中酒吧。”
她颤颤巍巍,将那杯酒送了上去。
茯苓幼时常同阿爹撒娇,她的声音本是极为甜蜜娇软,眼下却颤得变了调,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恐惧。
对面却静默无声。
茯苓一抬头,就触及那人居高临下的冷漠目光。
如同一把利剑,锋利无比,穿透了她的心脏。
气氛诡异地僵持住了,太子皱了皱眉,不由自主往茯苓脸上看去。
只见少女一张白嫩的小脸被泪水打湿,那一双格外标致的猫儿眼,眼尾红红的,像是被欺负惨了。
竟是这样一副勾人的样貌。
就听她再度带着哭腔开口:“还请……请公子怜惜奴婢……求您了……”
这声音又嗲又媚,听得人浑身酥麻,让人忍不住想象她在床上是不是也会这样。
茯苓双臂高举,却迟迟无人接过,时间仿佛被无限延长,煎熬不已。
茯苓脸上湿漉漉的,已经分不清是泪是汗。
“到此为止了。”
须臾,那冷淡嗓音响起,毫不留情给她判了死刑。
茯苓浑身力气如被抽干,她甚至能够预想到自己倒在血泊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