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十几年来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小姑娘不知为何突然开始斗鸡眼,崔湛用力拧了下眉,开始沉默。
他脸上并无笑意,直起腰,袖袍被风吹动,举手投足都极为优雅:
“起来,去把药喝了。”
茯苓不敢不从。
她起身走到桌边,一边捧着药碗喝药,一边借着碗的遮挡,偷偷看崔湛。
也许是因为独处,也许是因为穿了便服,他身上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和官威,都减淡了些。
青年坐在阳光里,折扇一开一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转过脸,与她来不及收回的目光撞上。
偷看被抓包了。
茯苓很尴尬。
崔湛看她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一朵奇葩。毕竟在这位贵公子的人生中,从来没遇到过像茯苓这种,喝药还咂嘴的人。
茯苓不知为什么对方看她的目光越来越古怪,是嫌她喝得太慢了吗?
不敢再小口小口呡了,双手抱着碗抬高,吨吨吨地往下喝。
最后一抹嘴,放下药碗,口腔里全是那股味道,胃里难受得翻江倒海,恨不得一吐为快。
以前她生病喝药的时候,阿爹都会给她买蜜饯的,就连阿姐都会放低姿态,哄上她一两句,如今时移世易,那些温暖都没有了,只有个冷冰冰的人杵在旁边,如此对比下来,她更想阿爹和姐姐了。
鼻子酸酸的,怕惹对方生气,茯苓又把眼泪忍了回去。
却没意识到,喝药全程,崔湛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眼睛瞟到他手上,茯苓没话找话说:
“少师的这把扇子真好看。这上面画的,是桃花吗?”
红红的好漂亮。
崔湛指尖一顿,缓慢抚过上面那连成一片的红云。
“不是,”他突然笑了,眼眸流转,有股说不出的风流恣肆:
“是我兄长的命。”
茯苓:……
她抬起眼,小心翼翼地建议:“少师大人,其实如果不会开玩笑,可以不开的,这笑话不怎么好笑。”
崔湛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茯苓感觉身上鸡皮疙瘩都一点一点地冒了出来,明明外边阳光明媚,她却觉得刺骨的冷,好像周围下起了大雪。
还是崔湛率先打破了平静,他手腕一动,把一个锦囊扔了过来。
茯苓连忙双手接住,摸到里面鼓鼓囊囊的似乎装满了东西,看了崔湛一眼,见对方很平静,似乎并不计较她刚才说的话,于是小心翼翼打开,发现里面都是白色的球状物,指甲盖大小,拈起一个,有股鱼肉的清香。
这是……给她的早膳吗?
虽然小了点,但闻起来还挺香的,茯苓忍不住尝了一个,好吃得她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岂料,“说是给你吃的了吗?”
“啊?”
“拿去喂猫。”
崔湛视线望向门外,果然,那里趴着一只小猫,湛蓝色的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茯苓。
准确地说,是盯着她手里的锦囊。
“……”
茯苓羞窘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关键是她还把“猫食”咽下去了。
她努力不去看崔湛,蹲下来摸了摸那小雪团子。
昨天看到少师抱着它,就觉得好可爱啊,摸起来也软乎乎、暖融融的,还十分亲人,不断往她手上蹭。
茯苓爱不释手:“公子,它叫什么名字?”
“猫。”
啊?给猫取名叫猫?
茯苓搞不懂他这人,她一边喂猫,一边小声问:
“公子你这里缺不缺人啊。”
“不缺。”
他竟然拒绝得这么彻底,“那个,奴婢其实不贵的,例银少点也没关系……只要十两、不,五两。不不,三两总行了吧……”
总不能要她倒贴吧。
他不说话。
手底下的白猫不知看到什么,突然蹿了出去,茯苓一怔,连忙站起来去追,昨天看他一直抱在手上,想必是他珍爱的宠物,弄丢了怕是把她卖了都赔不起。
卫绶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主君,可要属下去把人追回来?”
崔湛道:“不必。”他眼睛抬起,“算算时辰,人也该来了。”
话音一落,一幅裙角突然出现在门外,是个容貌秀美的少女。
“奴婢兰姜,拜见少师。”
就在她踏进屋内的时候,卫绶已经匿去身形,于是兰姜只看到崔湛一人。
“是太子让你来的。”
“少师大人料事如神,”兰姜抬起一双眼,眼波如水,“太子殿下遣奴婢问问少师,昨夜可还尽兴?”
崔湛扬眉,面上显出餍足,微微一笑道:
“太子殿下盛情,在下岂敢一再推辞?回去告诉殿下,臣答应殿下的事,不会食言。”
兰姜却不动。她的手在袖口下攥紧,忍不住脱口而出道:
“少师,您当真不记得兰姜了吗?”
茯苓抱着猫走近时,正好听见一道女声,饱含凄楚。
她立刻顿住了脚步。
一道纤细的身影背对她跪着。
兰姜?茯苓一下子把人认了出来,昨天就是这个兰姜,推了自己出去,害她差点丢了性命。
她来做什么?
兰姜见青年面上没有什么情绪,似乎全然不记得自己,不禁悲从中来。
“您忘了吗?十二年前,皇族一道圣旨,兰家阖族尽灭!若非少师出手相救,兰姜……早已惨死在了那一夜……”
“从那时开始,我就发誓一定要报答您,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兰姜突然把手抬起,扯开了衣领。
茯苓看着这一幕,惊得呆住。
只见兰姜把衣领拉得极开,少女皮肤白皙,只是那脖颈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吻痕!
崔湛明显也没料到她这个举动,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