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墨不顾一切地染黑了天空,刚才的白昼已经消失,只留下黑暗。
但是,花府依旧是灯火如昼,像是要反抗这黑暗的天空一般。
此刻,花伯正忙碌着安排这府中的诸般事宜,楚翀一行乃是贵客远来,二来两位家主之间日后也可能成为了儿女亲家,这未来的身份和现如今的地位都需要花府慎重招待。
今晚为了欢迎楚翀一家的到来,花无痕吩咐下去大摆宴席,打算好好款待楚翀一家。听到府中下人回报柳家大小姐携自家亲戚来找自己女儿时,也让他俩留了下来,吩咐底下的人带她们来前厅一起参加晚宴,同时也让手下的人把自家女儿和楚家儿郎找回来参加晚宴。
此时四人在下人的带领下聚集到了前厅门口,楚封和柳苏由于避嫌,早已经分开,柳苏见着花念舞,便亲亲热热地拉着花念舞缓缓地走进饭厅,其后跟着进来的是楚封,最后才是牧流。
四位小辈齐齐向座上的三位长辈行了一礼。
“爹爹好!楚叔、许姨好!”
“爹、娘,孩儿回来了!花伯父好!”
“花伯父好!楚家主、楚夫人好!”
“花盟主好!楚家主、楚夫人好!”
花无痕笑着,挥了挥手,说道:“来来来,快坐下!都别站着了!就等你们了!”
于是,一行人围坐下来。
只见上手的是花无痕,其左侧顺下来是楚氏夫妇、楚封,其右侧是花念舞、柳苏、牧流。
楚翀见花念舞身边坐着一个相貌不俗的女子,心中已有了确定,笑着说:“小舞啊!你身边坐得是不是哪个大家族的人啊?你要不要给楚叔介绍一下?让楚叔也认识、认识!”
“这……”花念舞心下微动,不知该如何介绍,柳姐姐的家族虽在康城也排得上号,但根基却浅,难以称得上是大家族。
柳苏见花念舞语塞,心中也是又羞又骚,自己的家室确实与在场众人皆无法相比,但面上不显,微微带着些骄矜,笑着说:“小女不过是一商户之女,家中所做之事,只不过是以货易货,实在难称大族之名,幸得舞儿不弃,将我做姐姐相待,我也是以真心相结交的!”
“柳姐姐!”听完流苏的话,花念舞的心中甚是感动,也是为刚才的语塞而懊悔,柳姐姐如此真心待我,而我却碍于其出身,不为其说话,简直该打!
柳苏见花念舞面露懊恼,心下微定,看来此番话的作用不错,又顺势拍了拍花念舞紧绷的手,示意她自己无事,切莫再为刚才之事纠结。
可是,楚翀的下一句话又接踵而至。
“哦,原来是亲姐姐啊!那这姐姐可不能做这夺人夫君的好事,柳小姐,您说,对吗?”
“这…”花无痕坐在上首,看着众人打着哑谜,心中不解,“楚兄,何来此话啊?柳小姐一直是康城大家闺秀的典范,我还一直叫我家的蠢闺女多学学呢!”
“花伯父,您多虑了!这不过是楚叔对我的教导,苏儿会谨记在心的!”柳苏适时地低垂眼帘,显得小家碧玉,即是受了委屈,也不表露出来。
“记住就好!”冷得如同冰刀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了柳苏。
楚封见心爱之人如此境地,心中难受不已,但又不能暴露出来,气闷地将心中的不郁死命地压了下来。
一旁的许烟看不过去了,心中怀疑自家夫君为何要针对一个小姑娘,拉了拉楚翀的袖子,冷了冷脸。
楚翀见自家夫人不喜,也不再说下去,眼神偏见坐在流苏旁的白衣少年,居然有了片刻的恍惚。
因为这个男子长得实在是像牧云汐,那含情的眼眸,与多年前的牧家小姐颇为相似。
许烟本以为自家夫君会来哄自己,等了片刻,却只看见呆愣出身的夫君,顺着楚翀的眼神望去,也不由得愣怔,一个名字随之呢喃出声:“云汐!”
“不对!你是谁?为何长得如此像牧家大小姐牧云汐?”
听到许烟的质疑,众人将目光从原来的柳苏,重新转投向了他身旁的牧流。
面对众人的目光,牧流不卑不亢,淡淡说道;“小子只是柳家的旁支亲戚,身份低微,如今坐在席上,也不过是仗着与花小姐有几分缘分罢了!至于,牧家家大业大,岂是我这无名小卒可以高攀的!”
花无痕一开始也并未注意到牧流此人,只当是与舞儿相熟的好友,如今定睛一看,心中也是又疑又惊,思及上次与牧景岚的对话,云汐死的时候是一尸两命,那个孩子如果未死,长至今天,也应该有如此大了。
不过,此事须得从长计议。
许烟听了牧流的话,心中还有诸多疑惑,正欲继续追问。
花无痕却打断了她的话。
“今日,就当给花某人一个面子,也放这些小辈们浮生半日闲吧!这桌子上的吃的都快凉了,大家快动筷吧!”
楚翀给了许烟一个安慰的眼神,让她切莫轻举妄动,自己会私下帮她调查的。
毕竟,这花盟主与牧云汐的关系也是一笔烂账,如今当着他的面,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展开了!如若此时落了他的面子,接下来的合作也会大打折扣!
众人都不再谈及刚才的插曲,楚翀找着别的话题和花无痕唠着,希望挽救这沉闷的氛围,可惜众人都不太搭腔,一场好宴变得难以下咽,当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于是,一场各怀心思的宴席在错综复杂的关系下结束了。
夜凉如水,见天色已晚,花无痕安排众人都歇在了府上,虽然柳苏和牧流几番推辞,但也被不痛不痒地回绝了。
牧流见花无痕如此态度,知道晚上必有一番硬仗要打,这底牌要亮出来,还是藏着呢?
“进来!”
花府管家领着一位白衣少年进了花无痕的书房,这人就是牧流。
牧流进入房门后,抬眼看了看上首,然后微微拱了拱手,说道:“花盟主,夜已深了,不知有何事要来找晚辈?”
“你叫什么名字?”花盟主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姓牧,单名一个流字。”
“与襄城牧家是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