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执荑比谁都清楚。
李存哪里来的脸给叶之玄写诗。
陈习彧解释:“这诗是写给我的。”
他收到时也觉得奇怪,按自己查到的东西来看,从前自己与李存是结过梁子的,他转头却写这种东西讨好自己。
陈习彧也不知道李存是太蠢,还是该说他实在是太过相信自己。
相信他当真是个一笑泯恩仇的好人。
沈执荑把手中的信揉搓成一团扔到地上:“公子不必听他的,这人没本事,做个八品官就是抬举了。”
她终于明白李存这些日子突如其来的好是为了什么。
这其中或许有他翻然悔悟的爱,但更多怕是李存害怕自己与陈习彧重逢后诉苦。
沈执荑又问:“公子失忆的事情,李存知道吗?”
陈习彧摇头:“世人大多只知我遇刺一事,知我失忆者甚少。”
果然,李存并不知道陈习彧早已不是那个会为自己出气的人了。
他不知道陈习彧不会再坚定站在自己身侧,他更不会为自己做杀人犯的帮凶。
陈习彧觉得有些好笑:“夫人,对世子似乎颇有微词。”
“这门婚事我本来就不想要,我也从来没看上他李存过。”沈执荑难得耿直。
她的喜欢会遮遮掩掩,难以言说,但她讨厌一个人从来都是放在明面的。
陈习彧听到这话似乎能猜到从前她该是什么样子的。喜欢就会偏爱,讨厌就会破口大骂,这样的人在上京的贵女几乎没有。
沈执荑是鲜活的,是自由的,也是野蛮而努力生长的。
陈习彧几乎可以想见年少时自己对她的喜欢。
沈执荑不知道陈习彧为什么突然笑了,他笑时平日给人沉郁感的丹凤眼,却像映着星辰般光彩夺目。
就像从前看向自己时无奈却又纵容的笑一样,沈执荑居然再一次在他的眼里看出爱意。
不浓烈但却是实打实的爱意。
陈习彧见沈执荑出神,笑问:“夫人在想什么?”
沈执荑忙不迭起身,宽大的长袖拂过放她面前的几碟点心,瓷盘“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也恰好应了她的心。
“抱歉。”她忙背过身,用力擦掉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我没想什么。”
沈执荑觉得这样有些太突兀,又补了一句:“我就是想,下次见你是不是还得帮你回忆过去,然后弄的一身狼狈。”
她说完就落荒而逃,陈习彧望着她的背影,倒没有跟上去。
半晌,他才拿起一块最不起眼的糖糕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很甜,甜得腻人,不是他爱吃的口味,但难得的是他却吃完了。
他笑着对院中藏起来等候差遣的下人道:“糕点不错,赏。”
陈习彧还以为上次沈执荑完全没有意识,原来她听到那句话了。
沈执荑还挺记仇的。
—
李存说要来接沈执荑,但到底没那个胆子,所以她是被叶之玄送回县公府的。
叶之玄不情不愿地把马车的主位让给自己坐,虽然不知道他用意何在,但沈执荑并没有推辞。这人看起来不高兴,但只要他不高兴,沈执荑就觉得无比快活。
李存说的话大多没用,但有句话改改倒是能用——“抱琴都死得那般痛苦,叶之玄他怎么能过得好。”
“沈执荑。”
临下马车时,叶之玄突然开口,沈执荑也看着他,想听听这个薄情郎能说出什么话来。
叶之玄语气满是鄙夷:“离公子远一点,当年你便害得公子名声受损,如今切莫再害了他。”
听到这话沈执荑想笑,什么叫让她离远一点,今日是陈习彧派人请自己前去,到头来又成自己的错呢?
沈执荑这些日子本就因为陈习彧失忆,自己无数心意都说不出口而不甘,此刻叶之玄的话无疑彻底点燃她的愤怒。
她大声质问:“什么叫我离远一点?你以为是我贴上去的吗?当年是他让我等他,也是他说要娶我。我不守信用嫁人,他违背誓言没来娶我,我从来就不欠他什么。”
叶之玄似乎没有想到平日行尸走肉般的沈执荑会因这一句轻飘飘的话就生气。
沈执荑越说越生气,不就是翻旧账吗?谁不会!
“叶之玄,你不会也忘了你自己的出身了吧?”她冷笑一声,“你不过就是个疯子和酒鬼生的贱种,你看不起我?”
叶之玄听到这话,失了平日太守的气度,指着她训斥:“沈执荑!”
“怎的,戳你痛处啦?当年你让我离抱琴远一点,如今让我离陈习彧远一点。”沈执荑觉得好笑,她甚至都觉得没必要再理论,但她还是坚持道:“但抱琴是我最好的朋友,陈习彧从前……最爱的人是我。”
所以,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叶之玄来指责她。
他算什么东西?不配。
叶之玄冷冷道:“那你还不是杀死了抱琴?”
“你说得对,”沈执荑冷漠抬眼,“我只恨我没早点杀了她。”
那样抱琴就不用吃尽苦头,最后死得那般屈辱。
沈执荑在叶之玄反应过来前跳下马车,她推开在门口等自己的李存。
沈执荑小跑着回自己的院子,用力把门摔上上了锁,就像年少受了委屈跑回家一个人痛哭时一样。
可是现在,这里甚至都不是她的家。
在她哭得泪眼朦胧时,看到有个人在自己面前坐下:“讨厌你的人还真多。”
抱琴的妹妹啃着瓜子儿,看好戏般盯着自己,而她的腰侧别着一把刀,一看就很锋利,砍下头颅时应当会很顺当。
见沈执荑不哭了,她起身抽出长刀,架在沈执荑的脖间:“我问你,我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沈执荑过去被无数人问过这个问题,她有真心回答过李存,却换来李存的不相信和逃避。
她也试图旁敲侧击过叶之玄,对方不仅不信,甚至还认为自己是在找借口开脱。
渐渐的,沈执荑从不与人提起抱琴的死,旁人说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