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渡有些摸不清井婴的想法,靠在机车上,等着他们抽完烟。
贺西良又拿了一根烟,点燃,看见黎渡一副沉思的样子,问:“这是你同学?”
黎渡点了点头,懒洋洋地靠着机车,用手中的打火机敲着机车反光镜上挂着的头盔。
贺西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望向井婴走进去的楼房,小声说,“你这同学和你一样挺会装的啊,装得那么胆小,那么甜,结果转身就走进了小旅馆。”
黎渡抬眼四下看了看,没看见井婴的身影,但脑海里突然跳出了井婴瑟缩的样子。
她这么胆小的人敢一个人去住小旅馆?
“嘴放干净点。”黎渡瞥了贺西良一眼,拧紧眉头。
“渡哥,你别不信,哥们都看见她走进去的。”贺西良走出街角,指了指不远处的破旧楼房。
那栋楼是市区里一直没拆了重建的楼,一是因为临近第三医院,来来往往住着不少病人家属,没有空闲的时候。二是,这栋楼的主人一直没同意拆。
别人不知道这栋小破楼是搞什么勾当的,但黎渡和身边的朋友都一清二楚。
七层高的小破居民楼,被改造成了民宿。
井婴独自踏进门时,还是担心害怕的,她从没到这里来过,就连门前种着的参天梧桐树都显得阴森恐怖。
井婴一手拿着手机,手机界面停在陶贞的号码处,她只要轻轻按下,就能给陶贞打过去。
民宿前台装修得很简单,贴着一副褪色的对联,被水浸透得失去了本来鲜艳的颜色。
一套破旧看不出颜色的沙发,一张玻璃茶几,一旁放着一株仿真富贵竹。
井婴环顾四周,也没见到墙上挂着的住宿价格。
前台服务员托着脑袋在打盹儿。
“你好······”
井婴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攥着老年机,若她要是遇到什么危险的话,可以第一时间拨通陶贞的电话。
“嗯?”前台服务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被井婴叫醒后,有些不悦。
“我想住两晚。”井婴解释,然后向前台问到:“你们这里多少钱一晚?”
前台上下打量了井婴好几眼,是一个穿着南城中学校服的乖乖女。
“两个人?”前台下意识问。
井婴羞红了脸,急忙摇头解释道:“就我一个人。”
前台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看得井婴心里有些发毛,手心冒出不少冷汗。
“单人间,一晚199,住不住?”前台问。
井婴犹豫,想到自己的钱包里仅剩的三百块钱,她就算是住两晚也不够。
井婴羞愧地低下头,“我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井婴正想落荒而逃,又被前台叫住了,“你住两晚,要是在这里打两天零工的话,就算你99一晚,怎么样?”
井婴看着前台堆起来的笑,有些莫名的心动了,打零工的话竟然可以一天赚一百。
“做什么活啊?”井婴问。
前台指了指门口挂着的灯牌上“按摩”两个字,很是轻松地说:“就是给按摩师傅打打杂什么的,怎么样?”
“我再想想可以吗?”
少女退到门口的梧桐树下,直直盯着闪烁的灯牌上的“按摩”两字,仔细思索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井婴犹豫了一会,再次抬脚走进了小旅馆。
前台见她走进来,又重新堆起笑容,“怎么样?想清楚了?”
“嗯······”井婴点了点头,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一只大手强硬地拉走。
井婴低头,看见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手背的黑痣再次闯进她的眼里。
夹过烟的长指,拿过纸巾的长指,还有拉住她小臂的长指。
黎渡手背的青筋清晰地冒起,顺着结实的小臂往上,是他的薄肩顶着白色短袖。
后背的蝴蝶骨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黎渡?
他为什么来?
“她走错路了。”黎渡恶狠狠地瞪了前台一眼,转身对着井婴的态度也不算好:“你乱跑什么?”
井婴疑惑地望向他,他眼里的情绪,井婴分不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拉住自己。
不等井婴问他,黎渡半拉半拖地将井婴拉到外面,直到走回他刚才抽烟的那个街角,黎渡才放开他。
之前停着的机车直剩下了一辆银黑相间的,轻浮地叫她“小妹妹”的男生也不见了踪影。
“你知不知道刚才那里是做什么的?”
黎渡本来不相信贺西良说的胡话,却没想到真的看见井婴从那个小旅馆走出来,身旁还跟着个中年女人。
黎渡支开了贺西良他们,就追到了小破旅馆,正好听到前台问井婴想清楚了没有。
井婴摇头不解,看向他的眼神里仍是满含忧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