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居住舱,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才从心底油然而生。
李莱茵趴在榆软软的背上侧目。过道那扇玻璃窗外,一颗蓝色星球正在不断地靠近。它相当巨大,盈动的蓝光穿过玻璃落入过道,让李莱茵有种置身海底的错觉。
她黑色的眼睛映出一点蓝光,像是坠入海底的一粒星星。随着榆软软的步伐,李莱茵渐渐从她的肩头下滑。
“我是不是很重?”李莱茵问她,“要不然你先把我放下来。”
“必须完全没问题啊。”榆软软回答。李莱茵在她背上,看不见她的脸和表情,只能看到一截纤细白皙的颈脖。脖子上的电枷锁在蓝光下泛起一个条形的光斑。
现在想想,榆软软似乎从没有被电击过,在第一次见到李莱茵被电以后,也迅速地给出了解决方法。她本人和小说里描述得并不相像。
自己看得那本“小说”更像是一个旁观者视角下的故事,它对于每一个人的叙述都是基于它自己的角度。
譬如它认为鲍伊斯是个虽然神经病,但又很热血莽撞的人。在它的描述里神经病更像是一个萌点,指鲍伊斯经常作出一些出乎人意料的事。但是对李莱茵,鲍伊斯的神经病是暴躁而血腥的,同时他还好色、好大喜功、爱吹牛。
榆软软则被认为是一个柔弱、善良的圣母角色。经常有读者批评她给男主拖后腿。但她却可以为了救李莱茵,生生咬下鲍伊斯的一块肉。很难想象她的咬合力有多强。
可见,小说只是一本小说,人却是活生生的人。
前面,榆软软还在絮叨:“说起来,我原来在便利店打工的时候,每天理货不知道要搬多少箱子。比你重得多了......”
李莱茵的耳朵贴在榆软软的背部,榆软软的声音伴随着有力的心跳,自身体内部传出。李莱茵的嘴角向上扬起,默默在心底打消了把剧情告诉榆软软的念头。
一来是她并不确定在自己改变了剧情之后,未来是否还会继续按照小说的轨迹发展。一味地依赖小说这点无疑显得不够灵活。
另外,基于李莱茵眼下对榆软软的认知,她相信榆软软做得每个选择都是对她自己来说最好的,自己没有什么资格去指手画脚。
于是,李莱茵只是继续努力地攀住榆软软的肩膀,听她描述自己的打工奇遇。
“距离恒星风暴到来还剩三分钟,请立刻登入逃生舱。”
“再播报一遍,距离恒星风暴到来还剩三分钟,请立刻登入逃生舱。”
红色警报灯闪烁的频率更加频繁。榆软软背着李莱茵的脚步一顿,然后颠了颠李莱茵,让她重新回到自己背上,而不是继续下滑。
榆软软回头,很可爱地笑了笑,唇边露出一个小梨涡。但李莱茵却看不出什么可爱的意味。
“我要加速了!”榆软软说。
说完,她就背着李莱茵奔跑起来。李莱茵感觉自己重心骤变,立刻抱住榆软软的脖子。
她们一直被关着,所以榆软软没有鞋,□□的双足踩在飞船的地板上,发力时脚趾向外扩张,一条条青筋在脚背浮现,像是一道道蜿蜒的山脉。
连带着腿部的肌肉一起用力,向前跑去。李莱茵感觉有风拂过自己的脸庞。
她们穿越缀满群星的过道、堆着各色纸箱的货架,与原本关着她们的牢房擦肩而过,最后来到了最终的目的地——动力舱。
动力舱里的晶体管依旧富有节奏地闪烁。光点沿着粗细不一的线路游走,宛如珊瑚丛间的彩色小鱼。
榆软软背着李莱茵在纵横交错、缠绕纠结的线中穿行,在逃生舱前,榆软软将李莱茵放下。
“你知道这么用吗?”望着两只一人高、外表光滑的蛋形球体,李莱茵下意识去询问榆软软。
榆软软也同样望着它们。她摇摇头:“不知道,见都没见过。”然后她反问李莱茵,“你呢?”
“拜托,我字都不认识一个。”李莱茵回答。
两个人都沉默了,在两只逃生舱前。
这时警报再度响起:“距离恒星风暴还有两分钟三十秒,请立刻登入逃生舱,否则您可能无法逃离风暴影响区域。”
“靠北,那就快点试啊!还在磨蹭什么?”榆软软咒骂一句,手立刻开始在蛋壳外摸索。
距离逃生舱一米多距离的李莱茵:“我手没有那么长,而且我腿动不了!”
榆软软深吸一口气,折回头,把李莱茵往逃生舱的方向拖:“快点,你看下面我看上面。”
李莱茵低头,再一次看见那条隐没在动力舱深处的、连接逃生舱底部的黑色管道。她皱起眉头,俯下身体想要查看逃生舱的底部。没想到刚要弯腰,一种异样的疼痛就从尾椎传来。
她痛苦地倒吸一口冷气,保持着现有姿势不动,扯住身旁榆软软的的衣角示意,“看看底下。”她说,“看看底下有没有按钮。”
榆软软咚地一声趴在地上,手向动力舱底部探去。“有!”她惊喜地叫出声,随后光滑的逃生舱表面浮现一道蓝光,光把不规则球体一分为二,上部自动弹开。
榆软软没有犹豫,立刻把李莱茵抱了进去。
甫一进入逃生舱,安全带就自动弹出来,系在李莱茵身上。头顶还掉下来一个东西,砸在李莱茵头上,弹出了逃生仓。
李莱茵摆脱榆软软帮她捡一下,开始打量起四周来。身体背冷冰冰的金属包裹,轻轻敲打会发现居然是实心的。她对这一切都充满好奇,不停地张望。
直到榆软软一个氧气罩丢给她。
“戴上。”她说。顺着氧气罩的器官走势向上看,发现气管的另一端连接到舱盖顶部的一个口子上。
李莱茵依言戴上,准备合上舱盖,手腕被榆软软一把拉住。
“我们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榆软软说。
“什么?”李莱茵反问她。
“我以前看广告,逃生舱被弹射出来以后,会根据环境调整自己的降落点。”
榆软软冲着李莱茵露出一个我就知道你啥也不动的笑,向她解释,“宇宙的环境总是无时无刻不在变化,所以我们可能会降落在不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