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身,悄然问秋芝。
盯出神的秋芝被忽而的正脸吓一跳,她后仰脖子,语无伦次:“嗯……好看。”
毕竟恩人,夸一下是应该的,反正也不是很昧良心。
夏参听完什么也没说,挺直腰板,心猿意马地低头看二人的影子,太阳从后脑勺照过来,他们似乎在牵手,虽然是影子。
“奇怪,他怎么一会儿不要脸一会儿羞涩,昨晚也是,他说了坐我旁边吹壳子,却只待在前室。”秋芝心里嘀咕,感到阳光要烧穿脖颈,于是左手抬起捂住,走到堂溪毓跟前,看她和唐掖讲话,谁也不让步。
“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是想去找什么妖怪就去,但得把解药留下来!”唐掖手心出汗,鼻翼两侧一撇一捺,忿然抿嘴。
“你掏不出钱我就不给解药,这璃湖我也必须去。”堂溪毓脸上淡淡的不挂有一点情绪。
“那你死了我怎么办!”
这对话怎么怪怪的,秋芝随便一听。
“我——”堂溪毓气结。
苏绎上前道:“有我在,她不会出事。”
堂溪毓听完,心情有些复杂,只是在心中悄悄嘀咕:很感动,但是遇上你了哪儿都有事,以及道长你少受几次伤,我就更感动了……
“哎呀!紧着去吧,再拖下去我都要被晒化了!”
手绢此刻挡在额角,青黛皱眉低头,不知何时倚在槐树边,婀娜多姿,娇嗔道:“璃湖多美啊,过去看看就好,虽现在不景气。”
“对啊,快去吧!莫叫红袖烦!”唐掖脸上大写的“人”字消匿,转而和善起来,蹴鞠球朝青黛挪去。
堂溪毓眉心微动,欲言又止,感叹还好能摆脱他的絮叨。并打算晚点再告诉这位钦差大臣,青黛正是他畏怯的妖怪。
绿槐夹岸,日光毒辣,或转为黄。璃湖水如酿酒时将酒曲和五谷沿坛倒,一眼望底。并非清澈,仅近干涸。马车容纳不了众人,索性一齐徒步,绕着岸边,听青黛的指挥前行。
“璃湖怎这般凄凉。”唐掖叹气。
堂溪毓不客气道:“倘若当官者如你,天下凄凉。”
“你——哼。”
要不是为了解药,唐掖才不准这种丫头片子口出狂言,想要解决掉她的心思再次灌满。
苏绎见她兴致不高,欲摘花,可环顾一遭,均不入眼,土块龟裂,草苗低矮,苔藓都被晒干,千万缕黑线勒地,每踩一处似乎都在给大地的伤口上盐。
于是他掐诀,手背在身后,手指一捻,鸢尾赫然出现,蓝紫色,如俩蝴蝶藏在手里。而后蝴蝶翩然,落在堂溪毓的发髻,成了她全身最亮的一抹色彩,是苏绎眼里最靓的一抹色彩。
堂溪毓察觉到后取下来,发现是鸢尾,便转身,被阳光刺眼,她眯起眼:“道长莫要打趣了。”
“花落香丝,人间失色。”苏绎喃喃道。
“什么?”堂溪毓没听清,便走到他身边:“道长嘀咕什么?”
“我说,这花带上运气好。”
“当真。”堂溪毓将“蝴蝶”放回头上,莞尔道:“道长什么时候教教我呗,好几天没学新的了。”
看她这般求知若渴,苏绎含笑应声,顺便问道:“那人生乐趣还有什么,我不知道,你也教教我。”
“什么?”
堂溪毓歪头看他,看他笑里藏刀,意有所指,她恍然大悟:“三乃不定数,两天也罗列不完。”
“姑娘活得蛮洒脱。”
“道长也知道,命格命局注定,运局运势非也,所以及时行乐且积功德。”
“眼熟美男子也算行乐,原来如此。”
“你……”
堂溪毓发现他讲这么多单纯是为了这一句阴阳怪气,她撒腿跑到青黛身边,措不及防地使青黛的手绢抖三下。
“青黛,还要走多久才能到?”
“我们才在浅水边,再走两里路大概就到了。”说完,青黛收回指着湖心的兰花指,对堂溪毓打趣道:“唐姑娘我可好生羡慕你呀,道长还给你戴鸢尾,你可知鸢尾代表了什么?”
“鸢尾祛风利湿,解毒,消积。你羡慕什么?难道你风气胜?没事,我会治痹症。”堂溪毓欲把住她的手腕,满脸认真,心里开始默念医书。
“……”
“青黛姑娘别羞——”
而后她见青黛笑容凝固,似乎懂了,悄声道:“你真是误会了,我们凡人定情信物都是簪子、手镯、戒指等等,定亲也是要拜帖的,你大可放心。单送花表心意,道长大概做不出来。”
“……”
“青黛姑娘若真想要,我现在就摘下给你。但你可千万别因一朵花而私定终身,人间男子最为狡诈,空手套白狼可不行。”
秋芝也加入:“那该用什么定情?”
堂溪毓思考片刻后,嘴角噙笑;“用我喜爱的物什……但我喜欢的有些杂。”
“那我最喜爱小姐,必须对小姐顶顶好,我才和他定情。”
“那你不就最喜爱他了吗?”堂溪毓欲伸手摘下鸢尾。
“姑娘要摘吗?”苏绎倏然在她背后。
堂溪毓背紧着绷直,儿时捅鸟窝被爹发现时也是这样,羞涩大过紧张,她惴惴道:“不啊,我只是调整位置,靠左边点似乎更好看。”
“都好看。”
“道长这次说得对。”秋芝扑朔眼睫,很是欣赏自家小姐。
温软熏风从南边吹来,堂溪毓悻悻,继续往前走,发丝稍有凌乱。
蓦然,出现一位黑衣女人,仿佛从皲裂地缝里钻出,眨眼间移至面前,堂溪毓才发现是阿旻。
她仍然风情多姿,身影曼妙,每一缕发丝都在阳光下勾人心魄,唐掖走得都缓慢了,甚至慢慢偏离。
只是——
阿旻额角有淤青,紫红一块,深青色围绕,妩媚的散发也遮挡不住。
“阿旻,谁弄的?我这儿有药囊,你试试,或许——”
“堂……”
阿旻握住堂溪毓的手,低头欲让更多发丝遮盖额头,仓促打断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