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得没下限的人,哪怕再漂亮,也是个绣花枕头。美则美矣,没有灵魂。他也不想承认是自己的学生。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何其之多,包括那老不死,最后终于被森医生搞死了,顶替上位的黑手党前首领。身体病了,可以治,脑子病了,恐怕是会传染的。
家庭教师收拢起厚重的书本,等着嘴硬的学生求上门。
教书,恪守着循循善诱。钓鱼,讲究时机与分寸。
愿者上钩,坐等有缘人。
太宰治最不缺乏的,恐怕就是耐性了。
不以体术见长的黑手党准干部,心血来潮,扮演着道貌岸然的教师。
他指尖被锋利的纸页划开,串出滴浓艳的血珠。缀在伤痕累累的手指处,像颗凝结了的红宝石。
太宰治紧盯着转着轮椅离开的女孩,看出几分慌不择路的味道。直到那人视线消失在隔间,才伸出舌尖,慢悠悠地舔掉细胞造物,像贪婪的猛禽吞食着自己的猎物。
另一头的世初淳推着轮椅到洗手间,关好门。借助所有能借助的工具,也没法使自己坐到马桶上。她忙活了大半天,使的全是无用功,光出了身薄汗。
人的身体身不由己,真是件非常难为人的事。
简易的日常生活琐事,偏偏对出状况的躯壳难如登天。她灰心丧气地操纵轮椅出洗手间,在失禁尿在裤子上,和求助太宰治之间左右摇摆。
当看见仅剩的救命稻草起身要离开,看起来是要出门了。世初淳是什么也顾不上了,连忙拽住恩师的衣袖,垂头丧气乞求太宰老师的慈恩。
“请您抱下我。”
“世初小姐说什么?”
佯装离开的太宰治,没成想能收获意外之喜。
他是觉着世初淳拿主意的时间太久,决意添把火,可意料之外的是,这把火现在貌似烧到了他的头顶。
“对不起,麻烦你了,麻烦太宰老师……把我抱到马桶上……我想……想。”想上厕所。
一句简短的话被女孩子说得磕磕碰碰,仔细没咬了舌头。
倾听着她的请求的家庭老师,正好整以暇地站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坐在轮椅上的学生。他好整以暇地端详起学生不加修饰的容颜,以及拢了束长发的通红耳根。
太宰治有意戏弄她,“世初小姐说什么,我没听清。”
“请你,请您……”
腹部的下坠感愈发地急迫,折磨得世初淳口不择言。
等她反应过来,又得先弥补三番两次漏了的敬称。简直是拆掉东墙补西墙,彰显得她本就学得磕磕巴巴的语言,整体的错漏反而越发的多。
太宰治还在那发扬严师的本分,一五一十地纠正她言辞间的错漏。
“拜托您抱抱我……求您了……”
憋了一整天的女孩臊得厉害,她若非真忍不住,也不至于求到授业的教师这边来。
偏生她的老师十分地敬岗爱业,紧要关头,还有板有眼地给她纠正发音字词。说错一个音节也不行。
不怎么熟练的语言,整合了推翻重来。囫囵地捣鼓到最后,连以往清越的嗓音,也带了点泫然欲泣的意味。世初淳按照家庭教师的严格要求,一字一顿地请求。
“我想上厕所,麻烦老师您抱我到洗手间,对不起,我实在是忍不住……”
太宰治笑出了声。
可怜的世初小姐,至今没学明白霓虹语。
不晓得拥抱的多重含义,负责教授学业的教师本人也没打算纠正。
恶趣味的太宰治,满意地听学生细声细气地重复了一遍。
估计是憋得狠了,她无意识逾越了,抓着他袖子的手掌将平整的袖口都揉皱了。
港口黑手党的手腕大多阴暗晦涩,外表无害的太宰治也不例外。任何拷问小队认为棘手的俘虏,经过他的手,没有不乖乖张口的。
他有的是撬开铁口的方法,突破人的心理防线,使其卑微地求饶。
若细皮嫩肉的世初淳进了审讯室,在他手下压根过不了一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