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不能稍微进修一下泡奶粉的技术吗?三十毫升一勺奶粉的比例,也不是特别难记住的疑难杂症。
幸运的是,奶粉和饮水机都放在了世初淳能够得着的高度。
她自给自足,撸起袖子,替自己泡了瓶奶。等织田作之助下班回家,当着他的面,一口口嘬着,吮吸得得意洋洋。
接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没什么好骄傲的。
世初淳被自己的幼稚打击到了。
可受打击最大的,居然是她的养父织田作之助。
处于过渡期的青少年委靡不振,失态的样子好似原本该乖乖等投喂的女儿,突然能拳打镇关西,进而张牙舞爪地剥夺了他为数不多的乐趣。
他压根没想过自己的乐趣再进行下去,会有一定的几率让女儿了无生趣。
世初淳捧着暖乎乎的奶瓶,仰着脸,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养父的神色。
看到他那么受挫的模样,女童摇晃了下奶瓶,不由得软下心肠。
罢了,以后让他冲好了。
奶粉怎么喝不是喝,烫了她就放凉,干了就当吃饼。与称职的父母相对的,是一个尽责的孩子。
一日少吃多餐,喝奶粉喝得肚子咕咕叫。世初淳自觉继续下去不行。
她看不明白异国的文字说明,阿拉伯数字和图片还是能了解个七七八八的。
因此,她捧着书,指着书册上连翻身都不会的小婴儿,再指指能够直立行走的自己。她生怕织田作之助不理解,还示范性地走了两步。织田作之助捧场地鼓起了掌。
“……”她不需要掌声,她需要大米饭。
世初淳双手握拳,向上弯曲,做了个秀不存在的肌肉的姿势,表示自己跨过了喝奶粉的年龄,可以吃点正餐了。女童戳着书册上的照片再三强调。
织田作之助愣了一下,呆在原地。
她的手在养父眼前挥了挥,通过细微的皮肉起伏才能验证出他不是个被美杜莎石化了。
而织田作之助回过神,歪着头,勉力地领会孩子的意思。几分钟后,他豁然开朗,双手托起女儿的腰,跟她玩举高高的游戏。
不是举高高。世初淳连忙摆手。
织田作之助一点头,举着她,在客厅内玩玩飞高高。
也不是举高高啦!她不想玩游戏!
她想吃饭,她要吃饭,她要饿死了!
世初淳只得趁着织田作之助吃咖喱饭时,拿着小型的汤勺,攀着他的小腿,借着对方的膝盖吭哧吭哧地往上爬,就像儿时传唱的童谣,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构思的方法与现实中实践之间,有着较大的差距。女童中途没爬好,险些摔了,幸好主动技能、被动技能皆可触发预知的养父,及时地捞了她一把。
没叫小孩一屁股摔在地上,摔出什么好歹来。
世初淳拿勺子点着粒粒分明的白米饭,张开嘴,表示自己要吃。她等着织田作之助领会她的意思,给她也准备一份白米饭。
她可以自己吃。
可是,构思的方法与现实中实践之间,有着较大的差距。
不按套路出牌的织田作之助,说着“想吃这个吗?”,舀了一大勺气味尖锐的咖喱,径直塞进女儿的嘴里。
她不吃咖喱,她要吃的是米饭!到底是哪个沟通环节出了障碍?百思不得其解的世初淳,暂且还不知晓事情的严重性。
幼童的各类感官敏感,难以适应辛辣的食物。这么一大口咖喱吞进去,先行刺杀喉咙主君,再进一步呛到了连接着的鼻腔副官。世初淳双眼倏然裹了团水。
不能因为被辣到、呛到而哭。女童不允许自己这么丢脸。
她尝试着掐自己的大腿转移注意力,却掐到了织田作之助的大腿。
训练有素的前杀手,现栉风沐雨的邮递员,锻炼出了一身精瘦的肌肉,藏在衬衫、西装裤下。世初淳一把掐上去,跟泥巴捏的人偶想不开去撞混凝土钢筋的效果,是一样一样的。
卯足力气掐到了硬邦邦的股直肌,世初淳上面呛,下边痛,没忍住飙泪。
她的哭法不似寻常小孩,一努嘴,就要嚎个世人皆知。而是眉头下压,矜持内敛的哭泣,甚至面部神情也没怎么变动,仅仅是金豆子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此间就萌生出了误会。
新手上路的养父以为女儿是喜极而泣,感念自己的女儿也这般喜爱咖喱饭,真是与他有缘。
本着分享共同喜好的美味之意,织田作之助硬是喂了世初淳三分之一的咖喱饭。父女俩毫无默契可言。
一顿饭下来,世初淳吃是吃饱了,但是眼睛也哭肿了。
她眼角和鼻尖都泛着可怜兮兮的红色,右手痛得要死,嗓子也哑了。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织田作之助,尚未滋生出恻隐之心,反倒从喂孩子里品出了些乐趣。
他一边擦着她的眼泪,感慨小孩子的眼泪真大颗,一边还饶有兴致地想要多喂几次饭。
惨被迫害的世初淳,放弃了更换饭菜的打算。她这会儿觉得奶粉也是个不错的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