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织田家相处得“其乐融融”的氛围不同,时空的齿轮吱嘎吱嘎地转动,指向了另外一条开辟着荆棘的途径。
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与成员都知道,他们马首是瞻的首领有个女儿,并极致地宠爱。偏女孩腿部有疾,没办法独立行走,却鲜少有人知晓那伤口是由首领本人亲手划开。
作为滥用多余的同情心,放跑了他的有利筹码与谢野晶子的惩罚。
有所得,必会有所失。
严酷地教训着养女的森鸥外,冷漠地告诫着头一次反抗自己的命令,就闹腾得他头疼不已的孩子。叫她明白,使其他人重获自由,就得付出自身沦为囚徒的代价。
被他永久地支配与禁锢,也算是一种愉乐的归宿罢。
毕竟,自身没有任何附加的可利用价值的世初淳,断没有第二个武装侦探社的社长,会为了她而出头,其身自然不值得受人庇护,遑论获得名动横滨的名侦探青睐的资格。
“不过没关系。”
“庇佑着与谢野,不惜奉献自己的世初,令爸爸欣赏。即使丧失了过往记忆的与谢野,全然忘记了你的呵护,抛下了你,和侦探社的同事们愉快地相处。爸爸也会无时无刻,加倍地疼爱着你。”
“直到我生命终止的一刻。”
是他人赠予的祝福,亦或者魔鬼狩猎灵体前的诅咒,被监护人的阴影完全遮盖住的幼女,困在人为制造的牢笼内,无助地颤抖。
森鸥外怜惜极了女儿不能自主行动,只能全身心依赖他的情态。
她幼时张开手让他抱的时刻,令他从头到脚欢悦起来,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填满胸膺的喜悦,亢奋到他到几乎要热泪盈眶,他一激动,挥动手术刀,切下了女儿的一块跖骨。
孩子的脑袋小,理不明白他的用心良苦,登时就哭闹个不停。
他当下心疼坏了,可一联想到乖巧的世初从此以后就再也离不开自己,男人的面孔就自发地挂上了笑容。
人一挥手,分毫不差地切下了孩子的另一块腿骨。
拼命挣扎着的孩童,发出了幼兽般的哀鸣。看清养父扭曲、狂热的面部表情之后,她是爬也要爬离自己这个人面兽心的监护人身边。
穿着洛丽塔服饰的幼女强忍着腿部的创口,贝壳状大小的手贴在地面,吃力地朝前爬动。
她身后逶迤出两道飘着梅花的红河。可惜,天地之大,走投无路。
幼女再铆足气力,单靠双臂的力量爬出的距离也超不过几十米。
“撒娇也要有个限度。”
坐拥港口黑手党首领宝座的男人,近乎宽容、怜爱地截停在小孩的必经之路。
他抬起女儿磨得发红的手,嘴唇在上头摩挲着,吻住孩子擦破皮的伤口。
“下次再抛给爸爸无情的背影,那这双手也不用留了。”
森鸥外扪心自问,他在内是个称职的爸爸,在外是个合格的首领。
他会每天定时定点抱着女儿喂饭、洗澡,替她穿衣、打扮,陪她一起睡觉。他切下来的女儿的腿骨也有认真地清洗好,贴心地消完毒,雇佣人制作成工艺品。
手艺人依照他的嘱咐,用孩子的骨头制作成细致的装饰物。
他当做孩子的宝贵赠礼,佩戴在身。看到自己身体一部分的女儿却因此颤个不停,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不美好的回忆。可那场面对他来说意犹未尽。
森鸥外按捺着故技重施的激跃念想,轻轻拍打着长大了一些的女儿的背部慰问。
他认为孩子的反应是源于物主对自身所有物的眷恋,随即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能够帮助自己物归原主。
他压着孩子的肩膀,当着她的面,好让她看清楚自己的白骨,是如何一步一步,缓慢地推进自己的身体。
女儿嗓子都哭哑了,从原先的“对不起,恳请您原谅我……”,到一声声抽抽噎噎的“爸爸,我以后都听您的。”,后面的求饶也逐渐转为哀哀戚戚。
到最后,只剩下“不要了,不行的。”的含糊泣音。
“我明白了。”怎么也塞不进第二根骨头的男人,托着女儿后脑勺,沉闷地抚摸着孩子哭得红扑扑的脸颊,“世初是在埋怨我这个可怜的爸爸,所以才执拗地不肯接受。”
那没办法,谁让他经不住女孩的请求呢。
男人骤然拔出要还给女儿的跖骨,抽出的白骨森森,附着着润滑的黏腻水渍。人半是遗憾,半是感叹地附在女儿耳边,咬着她的耳廓,“世初是想做个坏孩子吗?都弄湿了啊。”
“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爸爸始终会原谅世初的错误的。”
森鸥外按着孩子的后脑,那是人体最为脆弱的地方。
只要他重重地摁下去,轻则损坏世初淳的脑部神经,叫她从此变作一个痴儿,重则当场死亡,华佗在世也难以医治。
他却并不准备那么去做。
他喜爱女儿保护着与谢野时那股宁折不弯的意志。不只没让他恼怒,反而使他分外地兴奋。
可再宁折不弯,如今也叫他折得七七八八。福泽谕吉赞誉的人心,也仅是这般不经摆弄的东西。
倒得半满的酒杯,摇晃着灯红酒绿的都市。此起彼伏的爆炸声,细数着飞快流逝的日子。
森鸥外以为,他分明只喜欢十二岁以下的幼女,当世初淳严重地越过了他那条喜好的年龄界限,他也还是大发慈悲地留住了脱离自己爱好范围的女儿——
他是个医生,动手术让一个人的外表停留在某个时刻,在这个异能力者层出不穷的时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诚然,他的女儿是在这过程中是吃了不少的苦头,还试图趁他工作的时候自我了结,被爱丽丝阻止了。
自杀什么的,是不可以的吧。既然世初自己都放弃了自己的生命,那么她的思想、行为、躯壳,全数交由他这个监护人掌控,也是理所应当的。
孱弱的幼虫就是得经历过重重包围的蚕蛹,在体验了令人窒息的紧迫度后,才能艰难地熬过酸辛,羽化成蝶。
“首领你真的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