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地点跑出来,糊人一脸,扰得自己分分秒秒想要烧掉大脑,回炉重造。
“世初,好无情。”
喝醉了,但是没有半分醉酒迹象的红发青年,脸不红,气不喘。心脏的跳动也没有分毫的急促。
单直白地倾诉自己的感受,对自己的认知做出简洁的评断。
“很遗憾,我就是这样冷酷的人。”少女要爬起来,被红发青年揽住了,摁在自己的肩头。
“小孩子不要撒谎。”他同女儿幼时,哄她睡觉一般,粗糙的手掌心一下下拍着她的后背,似夜晚一阵阵拍打着沙滩的海潮。“我看得出来。我也都知道。”
世初淳抬起脸,目光投向自己房门的方位。里面装着她预备好了给中原中也的东西——将来他脱离羊组织,成为黑手党时,邀请他成为她的家人的样品。
以及,她的出国计划。
为什么知……少女止住了挣扎,“您一直都知道?”
“嗯。”织田作之助直视着她,熏了酒意的眼眸似有波光涌动,“我知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一开始。”
女生深呼吸,稳定紊乱了的心神,“那么,您打算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红发青年把头搁在女儿的肩窝。
他出手的话,世初的计划就会落败。他不想看到疼爱的孩子苦心经营的计划失败。纵然击败她的对象是她自己。
她若想要远走高飞,那就让她自由。
一个恰如其分的家庭,合当是培育的温床,而不是禁锢的枷锁。
喉咙是被什么冰块堵塞住,呼吸间充斥着凉气。少女欲辩无言,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织田作之助与她,都对既定的事实心知肚明。她也不想要欺骗对方。
被打翻的手机手电筒,照过他们手掌,在墙壁投出不规则的光影。
乳白色的光圈印着重叠在一起的两只手掌,宛若连理的藤蔓或是共生的山脉。倘若要强行撕扯开,就会在双方的皮表乃至要害处,剖开巨型的豁口,绝非一年半载能恢复完善。
世初淳忽然想起来多年前的往事,也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要紧事。
那时织田作之助还没加进黑手党,她也没能到并盛中学就读。
两人一大一小,过着穷哈哈、苦巴巴的日子,街道上的狗见了他们家都要扭头走。
那时家里的电费也是时常交不起的,隔三差五就被房东拉了闸。如此年复一年,用三言两语概括,就是夏天受热,冬日挨冻。一年四季常断电,唯有两袖露清风。
没有电灯照明时,织田作之助就会在家里点蜡烛。
黑灯瞎火的夜里,也没什么娱乐可供消遣玩。他就和她演示纸盒子装水,放在点燃的蜡烛上烧,验证二者可以维持在某种平衡的定理。
毫无疑问都失败了。
夏季酷暑难消,风干燥得成了磨碎的砂砾。兜头罩着附近的握手楼,活生生盖住了一蒸笼。
他们两人就是里头香喷喷的包子,端出来能够让野狗、老鼠吃顿大餐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