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同伴黏糊糊的鼻涕蹭了一手,风好脾气地没拍开拿自己的长袖子擤鼻涕的史卡鲁。他转过头,款语温言地回复世初淳,“无功不受禄。”
“风先生帮了我很大的忙哦。”世初淳掰着手指头,“安定的生活、和平的日常,都是搭建通往美好未来的桥梁。倘若没有风先生的支持,我是走不到这一刻的。”
“还请风先生接受我的不情之请。您搬过来的话,于艾莉亚小姐拜托您看顾我的请求,不是更轻便了吗?”
“还真是让人没办法拒绝的邀请。”风慨息。
在两人谈话期间,史卡鲁兴奋地讲诉起自己是如何构思的房间室内设计。他怀抱自己拉风的头盔,活像两块成了精的陀螺在打转。任谁看了不说一句,着实是个性情中人。
三个月时期一过,史卡鲁离开并盛町,但他闲来无事还是会跑回来和世初淳住在一起。
史卡鲁身边除了唯命是从的下属,就是自己得听命的前辈。日子过得说威风也威风,说不是那么畅快,也有憋屈的地方。
在他看来,好使唤的,还能沟通的世初淳,算是卡在其中的一个相当不错的倾吐对象。能耐心地听他喋喋不休的输出,也不曾打压、无视过他。
购买的建筑装修完毕耗了一些时间,风退掉原定的房屋,和世初淳一起住进新房子。
她购置了并盛中学旁边两条街空闲的店铺与空置的大楼。
店面依照她的喜好,开了面包店、奶茶店、小吃店、文具店、零食店、精品店等等……她雇佣了相应的店员看店,招聘的人员全数是女性。
有些买下的建筑被世初淳装修成学区房,售卖给带小孩上学的家长们。单靠学区房的收入,她就能当一个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的包租婆。
除开那些会被惊吓醒来,彻夜未眠的夜晚,她的小日子也算是过得滋滋润润。
掂量着剩下小半袋的珠宝,世初淳从中掏出一个小巧的戒指。女性盯着指甲盖大小的戒指,迷惑这么小的戒指要給谁戴。
躺在折叠椅的女人眼睛一亮,眼波荡起的涟漪比身旁游泳池里的水还明澈。她手掌撑着扶手,支起上半身,喊道:“风先生!”
“有什么事吗?”风正在喝世初淳制作的家乡早餐。
同在异乡为异客,风先生本身也是非常好说话之人。即使此故乡非彼故乡,千年前的月亮不能照到今时的人。他们二人仍然相处得相当地愉快,遑论他们本身就是温柔的,秉性相投的性子。
风从油条、包子、麻球、炸麻花、糯米麻团的家乡早餐里抬起头,便见戴着白手套,穿着夏季清凉服饰的女人拎着库存不足的珠宝袋,向自己而来,她的左手拇指、食指还夹着某样亮晶晶的东西。
“怎么了吗?”风复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只是想送风先生一样东西而已。”世初淳问:“我可以碰您吗?”
风对这个问题感到奇怪。
以这一年来他对世初淳的认知,世初小姐应该比起任何人都抵制肢体的碰触,他也并未多想,张口应了下来,“当然可以。”
“谢谢您的体谅。”世初淳牵起娃娃大小的风先生的手,在他右手中指套了个闪闪发光的戒指。“果然,正合适。”
有种微妙地满足了幼时过家家的念想,对方还是个可爱的会说话、做动作的大活人,这种感觉更奇妙了。阿尔克巴雷诺的成员们若非自身强大,估计早就被变态收藏家门放进橱窗。
风的心情也很微妙。
他是个武道家,不会明白右手中指戴的戒指是名花有主,未来光景美好的含义。可他的伙伴阿尔克巴雷诺之一的拉尔·米尔奇曾经期待过。
而那样熠熠生辉的期待,也随着他们的诅咒,以及替代拉尔承担诅咒的可乐尼洛中止。
因同伴的原因知晓了戒指佩戴含义的武道家,摸了摸自己红色的奶嘴。
他并没有多想,也能分辨得出来屋主看他的眼神,没有掺杂丝毫暧昧的情愫。
先不说名花有主这个奇特的定义,未来的美好光景这类济楚的蕴意,他本人倒是挺钟意的。何况这是世初小姐在他允许的前提下,亲手为自己佩戴的礼物,他不大好当面婉拒。
然细心观察的他,哪怕是蝴蝶翅膀轻轻地振动,停靠在他肩膀,那点微小的起伏也足以让他停驻。
风踌躇了会,还是说:“这份礼物太过贵重,于理不合。”
“合的。”世初淳舀了碗豆浆喂他喝,“同在异乡为异客,风先生的存在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慰藉。”
身着红色唐装的武道家闭了下眼,落地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
清晨麻雀的啼叫与往日相同,又似格外地绵长。生长在树杈的异木棉落了,鲜嫩的橘红花瓣浸入冰凉的池水,好似一条条活泼好动的锦鳞回归湖泊。
风收回手,长长的袖子遮住佩戴在右手中指的戒指,双手交握在胸前。他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未动,对面大楼庆祝男孩节的鱼形幡也没摇摆。
风能忍,幡未行,也不意味着能遮掩仁者心动。
“世初小姐客气了。以后直呼我名就好。”
“好的,风。”世初淳爽快地应了。她喝着豆浆,使筷子夹了炸好的油条吃。
有了丰厚的资金,世初淳没天天下厨。只在兴致来了时下厨捣鼓点东西。
她家里家务全包办给家政公司处理,一日三餐是聘请来大厨,她先试过对方的手艺,接着告知厨师自己和风先生喜好的饮食,有时和厨师打招呼自己要吃什么菜色。
有钱的滋味美妙到不行。躺着就能收钱,如无意外,后半辈子再也不用工作,世初淳生活舒适到自己都快要觉出几分惶恐。
每次遇到幸运的事,就害怕祸端如影随形。身处平静和谐的生活,担忧着不知从何处袭来的天灾人祸,粉碎掉目前拥有的所有。
她真的能安享现下的宁静时光,而不是生死时速的窃贼一样,度过的每分每秒,都要以日后的痛彻心扉来补偿吗?
假如面前的美好只是镜中月、水中花,麻烦投她进虚饰的棱镜,尸首浸没在湖水之中,也千万不要将她从甜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