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指甲修剪成圆滑的形状,盖着底部粉色的肉。柔软的指腹套着层薄薄的透明一次性手套,他略一低头,瞥见女儿难得的零件卡壳了的模样。
少女双颊微微发烫,与之并起的,是屋外筛进来的明媚日光。而这一切能逼退盛夏酷暑的热意,都叫她的监护人织田作之助一头醒目的红发压了下去。
耀眼、鲜亮得几乎要灼痛她的心脏。
久久地眺望发光发热的太阳,再别开眼就会觉着四周皆为昏暗。被白昼无孔不入的温暖拥抱过,就能体会到夜晚的到来如此地寒凉。
“打击这么大吗?”
织田作之助两指贴在女儿的手腕上压住,顺着青筋的走势剥离那层塑料薄膜。
一次性手套被缓缓地扯开,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干燥的、能覆盖孩子整个手掌的纹路。两者相交间,叠加之时能清楚地感受到彼此的脉搏。
“是我的错。”
“我想起来了。”出神的少女喃喃自语,“这就是……失败者的人生。”
她遇到了许多人,也失去了很多回性命,假如通向织田作之助的道路只有一条,也就只能那么行进。陷入个人世界的少女,失神的双眸缓慢地凝出焦距。
“织田,你爱我吗?”
“我当然……”
成年男人的回答在溢出唇齿前,被女儿的手掌心实实牢牢地捂住。
“您还是不要说,听我说就可以。您每次一说,下一个步骤就是要去送死。嘴上说着深爱着我,扭头就去与Mimic组织决战。您到底有没有考虑过……”
考虑过我?
其实她也很能明白织田作之助的决意,Mimic组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们罪该万死。
五个孩子的死与一个活着的她,择选哪怕做来艰巨,但担任六者监护人的织田作之助站在交叉路口,就不能不从中挑选一条路径前行。
织田作之助选择为死者而死,她也做不到为活着的人而活。
她放倒了前来接应她离开的太宰老师,自个攻入五角大厦。守卫在港口黑手党首领面前的,是常住家里的老熟人,一直与她不对盘的芥川龙之介。
能够预知未来的织田作之助,预知不到家破人亡的未来。拥有了未知力量了的她,在死亡后开启了全新的未知旅程。
怀抱着也会失去,大概就是父女俩的宿命。
世初淳年幼时,家里穷得听不到钢镚响,自然也买不起昂贵的时蔬水果。夏季果物易腐坏,摊主婆婆就拎着袋烂了大半的荔枝,给她与奶奶一老一少吃。
小女孩第一次吃到荔枝,满心尝着新奇有味,以为这就是水果的味道。
许是受这个缘故影响,自幼味觉失调,长大了也吃不出东西的好赖。
纵然尝到变质的食物,也只会下意识地认为那是食物本身原有的口味,偶尔自己吃着吃着,有人上来啃一口,指出它腐坏了,留下一脸不知所措的她。
屏蔽自己的真实感受,接受无力改变的真实现状,再说服自己这些都是常态……总归是掩饰不了物什自身的腐败。
荔枝是红色的,织田作之助也是红色的,此时此刻望着他,为之跳动的心脏也是,如此地明亮而鲜活。
世初淳松开手,指头沿着红发青年沾了零食细屑的嘴唇,滑向下巴,“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尝到的第一颗水果,甘美中混合着糜烂气味,好吃却含着剧毒。”
擅自收养她,又擅自留下她,剩下所有美好与霉烂相伴相生的记忆,比被罗生门撕掉的手臂痛楚还要刻骨铭心。
被女儿摁在她大腿上的织田作之助,一错不错地望着她,“我不明白,是要吃掉我的意思吗?”世初背着他偷偷看了《汉尼拔》?
红发青年思量了会,自顾自做出了回复,“是世初的心愿的话,也就没有方法了啊。”
父亲真是……世初淳眼角刚扬起笑意,就被轻云状的悲哀覆盖。父亲是该长长记性。
“那我开动了。”
少女的食指在红发青年突起的喉结边缘绕了一圈半,另一只手拨动过长的鬓发,拢到耳后,人弯下腰,在监护人的咽喉软骨位置轻轻咬了一口。
“我甘愿待在有你的梦境里长睡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