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恭弥不动声色地觑着她,清贵的模样好看得不像个一言不合就拆家的人。
还是专门拆别人的家。
“好的。”她的玩偶就她的玩偶,大不了做成一批四个,风、一平、云雀和她,一个都别想跑。世初淳提问:“史卡鲁要么?”
“本大爷才不要小孩子的玩意!”一身皮衣衣裤的史卡鲁,哼哼唧唧地啃着糊满咸奶油的蛋糕。
好的,制作一个章鱼的娃娃给史卡鲁。
增加大额劳动量的世初淳,制作完第一批玩偶就交给了云雀恭弥。
对方神情自若收入怀中,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四个和一平等身的玩偶藏进他拉风的制服外套。
风收到自己、云雀和徒弟的玩偶,颇为惊异。他特别有礼貌地向她鞠躬,用不大标准的家乡话道谢。
“还有这个。”世初淳掏出自己的玩偶,手指勾住娃娃软绵绵的手臂,塞进他的怀里,柔和的女声恰似山间潺潺的流水,“您愿意收下我的这份心意吗?”
清寒的月色笼住了风的身形,他双手扶着与自己几乎等身的人偶,长长的袖子拖在地上,是抱也不是,撒手也不合适,与屋主人对视的一瞬,似捕捉到了流动的光晕。
该嘱咐的叮咛,半句也说不出口。史卡鲁制造的嘈杂声被他远远抛在身后,在不为人注目的小小角落,他们二人兀自构建出的私密空间内,是单独开辟出的铁路钢轨,行驶向了不足以为外人道之的方向。
风神色复杂地瞅着多次给自己出难题的女性,对方也是浑然未觉,并无存心刁难自己的意思。是以诡谲的暗流悉数触礁,风揩拭着自己的袖子,将玩偶抱在怀中,形成一种珍重爱护的手势。
“我愿意的。”放下了坚持的风,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似有什么东西难以为继。随之放下的,还有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待银装素裹,天地另披新装。世初淳剥夺了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的抚养权,为失去右眼和部分内脏的女孩凪,续上庞大的医疗费用。
不能养育,何故生下。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为人父母缘何不懂。这大概是古今中外为难万千子女的千古谜题。
世初淳的可用资金全砸进凪的医疗费里,思虑着能解决疑难的人。
威尔帝是一个,他是个动手能力极强的科学家。可惜思维逻辑太过疯狂,完全不受控制,还有违约的风险。他要背地里搞鬼,寻常人也看不出来。况且上次会谈,他们都谈崩了。
第二个人选是同为阿尔克巴雷诺的玛蒙,他的缺点是太认钱,优点也是认钱。世初淳尝试着通过同为阿尔克巴雷诺的风联系到他的人。
令人遗憾的是,风和玛蒙好像关系不大好的样子。她一提起玛蒙,风就皱眉头。还板起脸教育了她半个小时。
一直表现温和的人蓦然冷起脸,效果是十分吓人的。纵然这吓唬的对象是个短手短脚的小孩子,搁在经受过千锤百炼的武道家身上,气势只增不减。
何况是风这样的世间最强者。
他的肃正与先前的宽容形成鲜明的反差,板板正正地,让世初淳回想起了在揍敌客家族被教育的时光。
——舒律娅,回复我,你做错了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创伤后应激障碍发作的女人,没忍住下跪求饶。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做错了,请原谅我,少爷,我下次不会再犯了,求您不要惩罚我……”
惴惴不安的女人,瑟缩着双手,抱起头,呈现出保护自己的姿势。她的大脑失去转动的能力,迷迷茫茫地想要磕头请罪。
来访的云雀恭弥轻车熟路地打开了大门,一眼瞅见不断道歉的屋主人,再看看维持不住冷脸的武道家,在抽浮萍拐大闹一场之前,先凑近了瑟瑟发抖的世初淳。
世初淳已然看不见他,看不见他们。她的身心沉浸在过往深入骨髓的恐怖里,所见所感皆被回忆操纵。
她仿佛回到了枯枯戮山,回到了那个宽敞明亮,却血肉横飞的大宅子,她眼前站着的云雀恭弥被她幻视成了大少爷伊尔迷,身后站着的小个子是男扮女装的柯特。
由于对应着幻象的风、云雀恭弥是真实存在的人,是以陷入幻象的世初淳更加身临其境,目睹的幻也觉更为逼真。
世初淳岌岌可危的理智摇摇欲坠,或许本人早就没有什么理智可言。
当云雀恭弥朝她伸出手,她脑海里回荡的全是被大少爷的手玩弄到潮起彼伏的画面。
她害怕得想要后退,可身体的记忆一寸寸警示着她做出逃离的举动,会遭受到极端残虐、严酷的责罚。
世初淳顷刻间被吓得不能动。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少爷伸出了手。
他伸出他那只能遮蔽她天日的手,那只能一把扼住她喉咙的手,他那只能让她窒息,也能放她喘气,会加倍地折磨着她,绝不会高抬贵手的手,要落在她的下颌骨。
世初淳无意识地采取了往日最有效的,最能讨好两位少爷的方法。
她在那只有棱有角,骨骼均匀的手凑过来,要触碰到她肌肤时候,含住了他的手指。
身体还颤得不停的女人,眼神空洞地望着来者。依照着两位少爷的喜好,调弄了许久的女仆,由下往上凝视着人时,确实是很能唤醒自控能力强的人一些不当有的慾望的。
尤其是肌肤的接触给她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唤醒了潜伏在她体内一些被揍敌客家族的两位少爷调养到极致的特质。
云雀恭弥眸色一深,没及时抽回手指。他放任世初淳含着,咬着,像无知的稚童吸食着一根糖果,悉心服侍着,他要开口,只提了一个字,“你……”
就没有下文了。
云雀恭弥知道,他无法从现在的世初淳口中得知答案。他的目光径直越过她,探向她身后的武道家,“怎么回事,她被谁驯养过?”
不是询问被谁驯养过吗,而是询问是被谁驯养了。才会驯化成这副全然无依的,折断了骨头,软出一身媚态乞讨爱怜的惑人姿态。
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