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窝,盖同一床被褥。
当时还不是她家庭教师的太宰治,在浴室内单方面与她产生冲突。
依照太宰治要求购物完成归来的织田作之助,见状,索性锁上门,来个儿童大混洗套餐。假若开澡堂,上方合当拉条横幅,挂上相亲相爱一家人。
他们裹过同一条毛巾,被卷成蛋糕卷,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也各自在对方伤重不便时,搀扶他、她如厕和梳洗。
再加上此时钉实了的师徒名分,就算躺在同一张床上,世初淳也只会忧虑第二天起来不要面对一具尸体,全然没有猜疑过第二种可能性。
“世初和芥川近来挺亲密的嘛。”和两小孩一起挤在她房间的黑手党干部发问。
“太宰老师莫不是对亲密二字有什么误解?”世初淳踢皮球回去。
“像是我对你这样?”太宰治捧起她一缕长发。
世初淳等了等,没等到他的下一个动作。
“失策!”港口黑手党松开手,大大咧咧地躺在她床上,还没脱鞋。
洁癖发作的女生赶忙上前褪下他的拖鞋。
享受着服务的少年,见惯不惊。他拉长音调,嘟嘟囔囔地抱怨,“我原本是想要做个wink,只是有绷带阻扰。眯上缠着绷带的右眼,就跟没眯一样。眯上不缠绷带的左眼,看起来就像是在睡觉。”
净完手的女生给弟弟妹妹塞冲好的奶瓶,“那是挺苦恼的。”
“晚安,姐姐。”小娃娃们奶声奶气地道谢,一人抱着一个奶瓶嘬。
“晚安。咲乐。晚安和真嗣。”世初淳在他们额头各自亲了一口。
“太宰老师是要回房间还是?”
“不,我今晚就睡在这里。”
“好,您不嫌拥挤就行。”她按动熄灯按钮。“夜深了,安寝吧。”
卧室白炽灯骤灭,只余窗外的星光寥落。睡在最右侧的太宰治,从正躺改为侧躺,隔着两堵人墙,单手撑着脸。“世初,你男女有别的警惕意识死光了吗?还是我没教你,你就不曾学。”
“什么?”
“不怕我偷袭?我可不是织田作那种,女孩子在他面前脱光,他也能裹紧自己的外衣,迷惑地问上一句‘大冬天的,不冷吗?’的正人君子。”
难怪那年冬天织田作之助给她连套了好几件大衣,脚底一滑都能从街头滚到巷尾。
“哦,那那个女孩子怎么说的。”
“……她说还挺冷的。”
“那——”
“我的错,别再提那个女孩子了。”太宰治揉着太阳穴,不愧是父女。“我们开头说什么来着,世初,你男女有别的警惕意识都死光了。”
这下直接改成陈述句。
也不想想是造成的?世初淳躺在床最左边,检查孩子们的被子有没有掖好。
不对,抓着被单的手停住。
她潜意识里还是认为,这个世界与她并不能互相嵌合。
这些人与她终究会戛然而止。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不是这一刻就是下一秒。永远怀抱着强烈的不安,瞻前顾后,放不开手脚。
她或许会对他们动情,应该说,是已经动了,才会跋前踬后,动辄得咎。
她本来以为,最伤心莫过于凭白堆高沉没成本,迟迟得不到喜爱之人的回应。
可到头来发觉,得到回应却不能相守,犹如费尽周折目睹雨后初晴折射的天虹。假使由于霎时的迷恋为之心折,就必当要承担为之心碎的苦恼。
她和织田,大约注定没结果。
偏不甘的心,想要争上一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