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
“你只要回答我,那家伙是不是……”
她突然卡壳,这段时间来接受的高雅文化熏陶让她一时半会想不起恰当的腌臜词。
“那位贵族,是名副其实的好色之徒。”小船员说完,默默往吧台下面缩了缩,却见悚然看见金发少女露出不厚道的笑容。
只见方才还凶神恶煞的金发少女重新蹲下来,非常贴心地把他扯乱的领子整理好,甚至慈眉善目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既然这样我就不担心了。”
船员再度惊吓并瞳孔地震。
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说什么?
“说到底,想到这艘船上可能遇袭爆破什么的我就忐忑得很,唯独不害怕的就是他被欺负哈哈哈哈哈哈。”
笑完后,她和颜悦色地跟船员道别,动身往所说地点赶去。
满目所及是血红。
仿佛火烧云泼洒在甲板,刺眼的鲜红色简直要灼灼燃烧起来,浓烈的血腥气令人疑心是否能用清水洗净。
站立其中的少年背影也仿佛笼罩在暗红阴影中,飞溅的痕迹组成还未干涸的大网圈禁住他。
他惨白的脸颊点染鲜血,目光空洞地注视着海面。
埃列什基伽尔踌躇片刻,正要上前搭话,忽然被猛地拉住肩膀。
回头一看,林雨霞抱着手臂,对眼前的血腥景象虽存有戒备,眉眼间却流露说不出的放松,想来营救人质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毕。
“还不走?”
埃列什基伽尔看看少年:“我和他一起走。”
林雨霞拍拍她的肩膀,“你尽快吧,我在这艘船上安了炸弹,距离爆炸只有三分钟了。”说罢,撇下她径直去和搭档汇合。
埃列什基伽尔傻眼。
???
什么意思,我来要这艘大船,你告诉我还有三分钟就要炸了?
“林雨霞!”情急之下她都忘了尊称,咆哮道:“炸弹在哪儿?!”
林雨霞也为她的反应纳闷,不过还是回答道:“在船的另一边。”
埃列什基伽尔差点吐血。
三分钟,只够她从这里跑到大船另一侧。还给她安排了超出技能外的任务:拆炸弹。
眼前还有个原因不明的疑似自闭儿童,不管了,先保住大船要紧。
她的心里腾地燃起一腔悲愤,已经拔腿往大船另一侧冲去。
视线的余光,忽然看到僵直站立的少年迈动脚步,跳上了甲板的护栏杆。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刹住。
下一秒,少年忽而展开双臂,直直地跳了下去。
她的心跳仿佛在这一刻崩裂,刺骨冷风便从穿透道道裂缝,连血带肉都冻成冰碴,全身如坠寒窟。她眼睁睁看着少年如雏鸟折翼失坠——她从没见过在水面坠死的鸟,但在这一刻一个念头平白生出,令她恐慌。
不远处的少年,仿佛坠向某种死亡。这种死亡或许不是结构坏死或者功能停止,而是重新跳回无解的循环之中,任由自己在污浊漩涡之中沉浮乃至朽坏。
她当然不觉得一个腐化贵族的骚扰能让破坏力惊人的执行官万念俱灰,这位向来有仇必报从不手软,满地鲜血就是证明。
还能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想不开啊?他可是技术结晶的人偶,眼高于顶的执行官大人。话说从年龄来看也应该过了伤痛青春期了吧……
要来不及了啊,炸弹的倒计时……
烦死了啊。
——不要死啊。
不要在我面前露出这样不想活的表情啊!
努力转向的鞋底在地面打滑,大脑好像在极度清醒的情况下做傻事了。她冲向船舷的护栏并翻过,身体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