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算一番,说道:“许管事,公仪云菲毕竟年轻,单凭她的手段未必能够挖出什么对你不利的消息,再说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纵使贤妃对你不喜,你只要咬死了不知情,贤妃又能拿你如何,现下还没到那时候,又何必自乱阵脚呢。”
许平听了他的话不由心思一定,“你说的对,我对相爷、对公仪氏可谓忠心耿耿,分明就是有人居心叵测在贵妃面前进了谗言,贵妃慧眼独具定然不会因为区区流语而残害忠良……”容五目光一闪,会意而笑。
宋奎全起先还只想着公仪云菲此番不过是要问出他和许平私下之间有何秘密罢了,哪知道殿上贤妃那番话居然被她记在心上,昔年关于晋平王妃的那桩旧事,处理得十分隐秘,涉事的只有贤妃、薛篱以及他本人知晓,因干系重大,他自然要守口如瓶,万万不可泄露。他张张嘴,面容浮现灰败之色,声音粗哑的说道:“大小姐若是问这件事,那老朽便是带着秘密进了地下也要吞在肚子里,”宋奎全扫视架上各式各样的刑具,面无表情:“哪怕严刑拷打也休想屈打成招。更何况,贤妃的手段大小姐也是知道的,如若贤妃有朝一日得知你居然窥视她的秘密,难道不怕招她猜忌?”
公仪云菲唇角微微一牵,但她艳丽的面容却殊无笑意,语声冷淡:“宋郎中是在拿贤妃来压我么,真是有趣,许平忌惮贤妃威势便用左相的名头抵挡,你莫非是从他处学来?不过许平那厮却比你聪明得多,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的道理宋郎中应当知道才是,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又何况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许平既然得罪贤妃,莫非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纵然如此我却不能背叛贵妃。”
因着当年先皇后逝去,内宫一众妃嫔之中贤妃资历最高,本应被册为皇后,不料皇上感念先皇后的情谊,居然册立了只是嫔位的先皇后之妹,她从入宫以来便与皇后明争暗斗,自然难以咽下这口气,公仪氏的众人心知贤妃不忿,私下里便以贵妃相称。
公仪云菲闻言讥诮大笑:“好一个主仆情深!只不知贤妃此刻若是知晓你被我囚于此处,是否会念你忠肝义胆之情谊呢?”她提起裙裾走下座椅,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道:“既然你对公仪氏如此忠心,我也不欲为难与你。宋郎中,听说你有一女远在支州嫁给当地有名的一个富商做正室,若非公仪氏的庇佑,你说你的女儿可还能风光的过着主母生活?”
宋奎全一惊,死死地盯着她。
公仪云菲道:“其实你与姑母之间的事我大概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只不过是想让你亲口说一遍罢了。你若不信,便好生听着,瞧我说的对是不对。”她直起身,绕着宋奎全缓缓走了几步,像是欣赏架上精良的刑具,就在宋奎全以为她只是诈自己的时候,公仪云菲不疾不徐的开口,将宋奎全的来历一一说出。
投奔到公仪氏的门客族属每人都会有一部卷宗详细记载其身份,宋奎全后来更是凭借着公仪家族的权势得以令女儿嫁入支州数一数二的富商之家,自然也不例外,宋奎全起先还能麻木的听着就连他本人都有些模糊的旧年经历,可紧随其后,公仪云菲陆续说出他与许平等人的私下交涉,这本足以令他震惊,更加让他惊骇的却还在后面,“宋郎中,你说你便是帮相爷的心腹排忧解难也罢了,怎么能偷偷的偏帮右相府的人呢?你莫非觉得我同欧阳玥玩的好,这两家便可同气连枝了?”公仪云菲翠黛染就的蛾眉轻颦,幽幽道:“贤妃在内宫和皇后撕掐得正势如水火呢,你这厢就不管不顾帮皇后做事了?你说你既然背叛了姑母,纵然我放你离开,你可能安生活着,还有你的女儿,听闻她还为夫家生了个嫡子吧,唉,真是可惜了,本来……我还应代公仪氏道声喜呢。”
公仪云菲慢条斯理的说下,在宋奎全看来字字句句却是不容他逃避的压迫感,不一会儿他便汗湿重衫的瘫倒在地,面色青白难掩惶恐之色。
建崇二年,年轻的宋奎全千里迢迢来到帝都,他本是南疆人氏,自小跟随师傅学习医术,后来他的师傅病逝,他孑然一身,并无亲人,便来到盛朝的帝都碰碰运气。那时的宋奎全虽也有一手好医术,但凭借他的资历想要入太医院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更何况他来历不明又无人能够说清,只好入了一个医馆管理药材,勉强能代医师坐堂问诊。之后医馆的主事郎中看他勤勉肯干,医术也算不赖,便举荐他投靠医馆背后的主人公仪氏,当时年轻的他并不清楚帝都诸世族的底细,居然真的误打误撞成了公仪氏的一员。
宋奎全在医馆中坐堂问诊,一向碌碌无为,本并不被公仪氏的亲信所关注,但不知为何,十余年后的某日,居然被贤妃召见,问询了一些关于毒药的事情。贤妃的话语滴水不漏,是以当时他答过话回去后还蒙在鼓里,但是随后就听说晋平王妃孕中生了病,诞下郡主后便一直缠绵病榻,却又查不出原因。宋奎全本就对贤妃突然召见感到不安,他虽不通权谋却并不愚蠢,前后一联想就猜到是怎么回事。
“当时贤妃突然召我入宫,问询有何种难以察觉的毒,而且最好并不直接致死,而是慢慢耗损人的生机,我十分惊诧,只以为不过是贤妃后宫争宠的手段,又不敢犹豫隐瞒,便将我所知道的几种毒告知,之后贤妃身边的薛篱警告我要保密,我自然守口如瓶。直到晋平王妃病逝,我才猜到几分贤妃的用意,不过晋平王妃之死的真相我却是从许平口中听来的,贤妃与皇后合谋举两府之力研制出一种奇毒,下到宫中赏赐的药材中,晋平王妃的胞弟知晓医理,每日为王妃奉药,又借晋平世子与其舅有隙,便将此事推到那穆丰白身上……”
他还要再说,公仪云菲一震,蓦然喝道:“住口!”她斜挑的凤眸一片冰寒,冷冷逼视宋奎全:“你方才说的可是真话?当真……是贤妃与皇后害了晋平王妃?”
事到如今,宋奎全再无隐瞒推诿的余地,连忙说道:“这是自然,绝无半句虚言。我曾经听见许平说那害死晋平王妃的奇毒至今就存放在相府的一处密阁中。”
公仪云菲皱眉,“怎么,竟不在宫中?”
宋奎全道:“如此要紧的东西,事关相府安危,贤妃怎会存放宫中。”
皇帝后妃毒杀臣妻,如此骇人听闻之举,亏得贤妃居然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瞒天过海,公仪云菲面色沉郁的来回踱步,忽然想到那个人这么多年来一直追查的秘密,原来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