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桂阁中灯火明亮,如今夜色不早,穆双安忙嘱咐静川同玉笑退下去休息,正巧欢枝端进来热水,笑道:“正是呢,今日两位姐姐跟着姑娘都累了,这里有我伺候姑娘便是。”
玉笑笑道:“欢枝姐姐最是灵巧,可在小姐跟前把我给比下去了。”
穆双安闻言亦笑:“要看哪方面了,像静川和欢枝这样的,最是机灵聪颖,甚合我心,而你率直利落,特别是跟我同仇敌忾同人吵嘴时,可有大用。”
几人都笑,玉笑自己也撑不住笑起来。她们退下后,欢枝这才恭恭敬敬伺候穆双安洗漱更衣。
待到第二日晨起,才呈上一物:“这是昨夜整理姑娘衣物时掉出之物,想是姑娘一时忘了取出了。”
穆双安垂眼一瞧,是一个小纸团,才想起这是昨夜澄明子偷偷塞给她之物,看着未曾动过的模样,对欢枝又多了一份称心,存敬畏,知进退。
取来展开一看,上面两行小字:明日亥时,观星楼。
她烦得紧,不爱睬他,团起就丢入纸篓。
这时,纤维笑意盈盈走进来,穆双安忙迎了上去:“纤维姐姐怎的来了?可是娘娘有吩咐?”
纤维笑道:“今日造办司呈进了一批物件,件件精巧,娘娘特让奴婢给姑娘送来。”
穆双安笑道:“多谢娘娘恩赏。”
昨日太后和魏妃刚赏过,今日皇后又赏了东西,庆桂阁中人人喜笑盈腮。
请纤维吃过茶,说了会子话,纤维道:“可真得走了,娘娘那还等着我回话呢。”静川忙抓了一把金豆子与她,又将她送到门口。
良音这才慢悠悠晃过来,抬眼在屋里找了一圈,问:“方才听说纤维姐姐来了,怎的不见?”
玉笑道:“不巧了,她刚走,姐姐事忙竟没能遇上。”
看她不阴不阳的,良音正要发火,见穆双安坐在屋中,终究压住五分,冷哼一声,想着待会找个由头歇着去是正经。
穆双安把玩着一只玉钗,问欢枝:“几时了?”
欢枝恭敬答道:“回姑娘,已经申时三刻了。”
“可打听到二皇子今日在禁卫军几时下值?”
“奴婢问了玉璋宫外门洒扫的小内侍,他说昨日夜间已看见二殿下去上值,一般是今日申时一刻下值。”
穆双安思虑再三,带上静川欲去一趟启华宫。良音听了,立刻来了精神,满脸堆笑:“咱们这去启华宫路远,岔路又多,还是奴婢在前带路吧?”
穆双安见她突然这般热情,倒是有异,也不多说,只道:“那便你两人跟了我去吧。”
良音连连答应,又请穆双安略等会儿,自己回了屋。再出来已是换了身藕白色的新褂子,面上绣着翠纹。虽是宫装的形制。但比寻常的宫女宫装更显精致。发髻也似更平整了,她本就有几分颜色,又一打扮果然娇俏可人。
只差把那点野心写在脸上了,穆双安心中不快,她不是不喜有野心的人,有野心不是坏事,只是这野心直晃晃摆在明面上,却非是什么好事。
走至启华宫,穆双安让良音侯在门口,看也不看她,只带着静川步入内间。
良音万万想不到,本想叫住她,又碍于在启华宫,魏贵妃娘娘不是个好性的,到底不敢过于放肆。
一直听闻启华宫最是富丽,宫内的装饰便可见一斑,虽不如太后宫中华贵堂皇,但一砖一物俱是上品。
上官凌正坐在下首,看样子方才正在同魏贵妃说话。
穆双安盈盈下拜:“见过贵妃娘娘,见过二殿下。”
魏贵妃姿态雍容,身后几名小宫女轻轻挥着纱扇,她对着穆双安微微一笑:“穆小姐请坐吧。”
穆双安依言坐下,从静川手中拿过一盒木匣子,笑道:“昨日得了娘娘的赏,心中喜不自胜,小女有西晶石一颗,呈送娘娘,望娘娘笑纳。”
这西晶石着实是个稀罕物件,只生长在西北边陲的沙漠深处,夜间能发出荧荧之光,民间可炒到百金一颗,就连宫中也不多见。
魏贵妃闻言一笑:“这可是难得的珍宝。”
穆双安笑道:“此物原是小女幼时贪玩,机缘巧合在大漠寻得,娘娘不嫌弃便好,愿博娘娘一笑。”
美人一笑倾国倾城,魏贵妃笑吟吟道:“穆姑娘很是识礼数。”
上官凌便是随了母亲,虽臭着一张脸,掩不住朗目疏眉,神仪明秀。
穆双安也不看他,说话间,宫人奉上茶来,穆双安冲她莞尔而笑,素手伸出接过来抿了一口,姿态娴雅,一举一动规矩不错,只是手上密密包裹了一层白布,扎眼得很。
上官凌见到她端着茶杯的手,眉心狠狠一跳,似是为了凸显出白布的白,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蓝靛色的衣衫,靛蓝映衬着莹白的素手,似润得晶莹剔透。
上官凌却觉刺眼得很,果然,听见魏贵妃问道:“穆姑娘的手可是受伤了?”
穆双安闻言瑟缩了一下,飞快扫了一眼上官凌,低头略有些委屈道:“无……无事,前些日子不小心烫了一下。”口中说着无事,却摊开手伸至魏贵妃近前,似是想让她看得更真切些。
白布边的手掌渗出些褐色印记,瞧着不太像烫伤,她与穆双安不相熟,本不欲再问。只是一抬头看见穆双安眼包含泪,似抱期待的模样,心中虽有些怪异,却也多提了一句:“这倒不像是烫伤。”
就等她这句话,她话音一落,顿见穆双安眼泪扑簌簌往下落,奇道:“这是怎么了?”
穆双安凄凄艾艾看了上官凌一眼,方道:“娘娘恕罪,是我自己不小心。”
上官凌气得牙痒痒,看不出来,这丫头还会唱戏,若穿上行头定比梨园那帮人唱得还好些。
穆双安两番看向上官凌,魏贵妃此时也知此事定与上官凌有关:“凌儿,这是怎么回事?”
穆双安捧着手哭得越发真切了:“不怪二皇子的,二皇子定是不知小女自幼黄刺虫过敏,二皇子定不是故意的。”
魏贵妃听得这几句,已然知道定是上官凌拿虫子吓唬她了。
上官凌幼时是个最任性捣蛋的,可自她头些年出了事后,他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