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国良走了。秀秀便知道接下来又该发生什么了。可是,秀秀坐在那里,没动。因为此时,秀秀已经知道了,目前铁国良最大的后台就是这位曹主任了。华光铸机厂工程是否能够顺利进行,工程款是否能够及时拨下来,都在仰仗着这位曹主任了。
这话,铁国良可是亲口说过的。
铁国良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在一个雨天。这天,名人园的工人都没来上工,铁国良却来了,还带来了一包猪头肉三个猪手一包花生米和两瓶地方薯干酒。说是雨天没事,来找长根喝闲酒。
长根听了,自是有些受宠若惊,秀秀心里却是一笑,她倒觉得,铁国良这种人,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若是没事,他又如何肯来找长根喝闲酒呢?
不过,秀秀自是什么也不会说,她又格外炒了两个菜,便陪了二人坐在用砖头支起的木板前,看着窗外的雨景喝闲酒。
这时候,秀秀还发现了,铁国良这人,在众人面前总是虎着一张铁青的脸,私下里,还是挺随和的。铁国良就那么很随和地与长根和秀秀说着话,即说到了陈铁庄的人和事,也说到了华光铸机厂工程上的事,说现在有很多人看着华光铸机厂的工程眼馋,都想揩点油,都在刁难他,故意使绊子,让工程进行不下去。现在,他全仰仗曹主任出来摆事呢。
铁国良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虽然看着陈长根,但秀秀心里明白,他主要还是说给她听的。所以,那天,趁长根去厕所的机会,铁国良还偷偷塞给了她一千块钱,说是让她买衣服用的。
现在,秀秀没动,主要还是不敢动,不能动。怕一动,一切都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
秀秀只能满面通红地继续陪坐在那里,曹主任喝,她也只能陪着喝。直到曹主任说了一句:“好了!”秀秀这才陪了曹主任往外走。
秀秀陪着曹主任走出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楼道里更是寂静无声。远远地,只有那个漂亮的女服务员在等。见她们出来,便笑笑的引了他们到客房那边走。
客房仍是上次那间套房,地毯仍是上次那款紫灰色的厚地毯,墙壁上也仍是挂着上次那张半祼女人的图片。只是有所不同的是,此次二人都是比较清醒的。所以,清醒中的秀秀便注意到了那个漂亮女服务在开门关门时,那种一切了然于心,又一切不在眼中的状态。
秀秀甚至疑惑地想:“怎么每次都会是这个女服务员呢?”
而对于这一切,曹主任却表现出全然不在意的样子,他看着呆立在外间,有些不知所措的秀秀,甚至还催促了一句:
“先去洗洗吧!”
秀秀听出来了,口气又完全是命令式的。秀秀便不再耽误,快步走进了卫生间。也就在她刚进去不久,曹主任也光着身子进来了。也是直到此时,秀秀在心里也不由哀叹了一声:“看来自己也只能做一个这样的女人了!”
不过,最令秀秀无比难堪的,还是这一次,一切都是在无比清醒的状态下进行的。在秀秀的感觉里是无声的,又是无比激烈的,是你死我活的。整个过程,曹主任不说话,秀秀更是一句话都不肯说。可是,她又再清楚不过,她的不争气的身体却是什么都替她说了。甚至都在主动领跑曹主任了。
所以,进行到底,无比欣慰的曹主任还是趴在她的耳边,无聊地问了一句:
“你知道我喜欢你身上的什么吗?”
“什么?”秀秀很吃惊。
“味道!”
“什么味道?”
曹主任摇头:“说不清楚,却又无法忘掉!”
秀秀听了,心里又不禁冷笑一声道:“什么叫说不清楚呢,还不就是臭味相投的味道吗。”
曹主任是在当天夜里就离开了。秀秀也是在愣怔过片刻之后,很快走进卫生间,认真冲洗过自己之后,也离开了白云大酒店,一个人走在了回名人园的路上。
秀秀是走着走着才突然害怕起来的。要知道,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城市大街上,尤其是深夜,还是有流氓和小偷到处流蹿的。
秀秀突然害怕起来,一方面她是一个女人;还有,她脖子上还戴着一条很重的项链。所以,一路上,秀秀走得很急,秀秀的高跟鞋也在寂静的柏油马路上很响地敲打着。走得越快,高跟鞋击打柏油马路的声音就越响。于是,很是害怕的秀秀,心中又变得无比焦躁起来。
从白云大酒店到名人园,有七八里路程,走出五里,又是一个叫窑家集的地方。路灯便是到这里也没有了。再往前,又是漆黑一团。但此时的秀秀已不敢迟疑,只能硬着头皮走进了漆黑的夜幕里。
但越怕什么又往往越来什么。也就刚刚走过窖家集路口,秀秀也被四五个骑车人突然挡住了去路。
秀秀见了,自是暗叫不好。
这时,就见这四五个骑车人嘴上都刁着香烟,闪亮的光点下,也让秀秀一眼看出,他们是几个年轻人。
年轻人都不说话,他们只是堵在她的面前吸烟,黑暗的空气里,秀秀都闻到了一股呛人的烟味。
“你们要干么?”秀秀左右冲击了两下,走不脱,便明知故问的大声质问道。
这几个年轻人仍是只围堵她,不说话。只等到秀秀左冲右突气喘吁吁了,他们其中的一个才说道:
“是让我们动手把你弄走,还是你主动跟我们走呢?”
“你们要干么?”秀秀气喘吁吁且大声道。
“干什么?当然是让我们快乐一下呀!”
“你们做梦!”秀秀气恼地嚷道。
就见这几个年轻人也不再多说话,而是纷纷扔下烟头,一起朝秀秀涌来。惊恐中的秀秀则拼命大叫,手也下意识地捂紧了自己的脖子。
可也就在此时,秀秀又突然感动,已经紧紧抓住自己的几双手又一下子软软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