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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书有话(1 / 2)

据秀秀后来回忆,因为事情一个接着一个,回陈铁庄的事便一拖再拖,所以,真正回到陈铁庄,已是这年的腊月二十九了。依秀秀的意思,她与陈大憨之间这点事,无论如何都不想再拖到来年了。

这天,秀秀自是乘坐她那辆全县首辆德国进口桑塔纳回到陈铁庄的。不过,秀秀可没有一点炫耀的意思。相反,因为担心陈寡妇会拒绝她与陈大憨之间的事,更担心陈寡妇会闹出别的事情来,将此事拖下去。此时此刻,秀秀的心情其实是沉甸甸的。

也正是察觉到秀秀心情不好,为她开车的边承让一路开车,还一路与她说着话。话题又自然而然回到了几年前,秀秀被陈长根骑一辆自行车载到陈铁庄的情形。

那一天,也同样是腊月二十九。这样的历史巧合,在一个人的一生中怕也没有几次。

“你是想象不出,当时被长根骑车载来陈铁庄,俺的心情真是糟透哩”说话间,就听坐在后排的秀秀又突然感慨道。

边承让便善解人意地点点头,道:“能想象得出——万念俱灰一心想死!”

秀秀听了,便是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边承让便很是同情地扭头看了秀秀一眼,道:“如果我是一个女人,处在那样的情形之下,也会是这样的!”

听了边承让这话,秀秀的心又突然一软,道:“可是,现在想想,如果这话说出去,还真觉得有些对不住陈寡妇和陈大憨母子哩。”

说过,又感叹一声,道:“他们母子其实也挺可怜的。”

边承让:“所以,为了不让人家母子继续可怜下去,你就该尽快解除这段婚姻,让人家彻底解脱出来!也让你彻底解脱出来!”

“你说得对!”秀秀点头道,点罢头,又无不担心道,“就怕陈寡妇会拒绝哩!

“帮大憨找一个愿意嫁给他的,然后再把她养起来。她应该没理由拒绝呀!”边承让不解道。

“你是不知哩,”秀秀听了,又是摇头道,“她可是一个很有心机的女人哩!”

边承让:“可这样耗下去,对双方又有什么有好处啊!”

……

说话间,海蓝色桑塔纳轿车已驶上萍河大桥,又是眨眼进了村庄,最终悄悄停在了陈寡妇家的大门外。

这时,冬日的阳光很暧地照在村街上,也有许多孩子正追逐着放着鞭炮。见一辆轿车停在了陈寡妇家门口,便纷纷跑过来观看,又是眨眼就围了许多孩子,有的孩子更是伸着一双小黑手上前来摸。

边承让一见,也是担心孩子们会把车弄脏弄坏,也是感觉与秀秀一起回家会难免尴尬,一时间,便将拎下车的大包小包递给秀秀,自己则守护在车旁,不让孩子们靠得太近。

秀秀也不说什么,拎上大包小包就往陈家院里走。待走进最里面的那层院子,又见大憨正是打扫门窗,满脸满身的灰土,就如同一个大黑熊。

秀秀见了,也不看大憨,只问:“妈和孩子哩?”

大憨见问,也不答,只瞅着一身光鲜的秀秀傻笑。口水都流到了下巴下。

秀秀心中又无端生出一股厌恶来。一颗柔软下来的心又一下子坚硬了许多。

但这个“妈”字,正在上房屋里的陈寡妇显然听到了。这也是秀秀第一次称呼她“妈”。一时间,就见陈寡妇答应着就从上房里迎了出来。她后面还跟着秀秀的儿子白蛋。

“昨天长根来家里,就说你年前会来家的,果然就回来了!”陈寡妇显得很高兴,边说还边上前来接过秀秀手中的大包小包。

这时,白蛋也跑到了近前,只呆呆地看着秀秀,不敢上前。秀秀便蹲下身,先是从手提包里拿出一袋大白兔奶糖,打开来,撕开一块,直接放进了白蛋的嘴里。接着,又抓过白蛋的小手,把袋子轻轻放到他的小手上,说:

“都是你的,吃罢!”

白蛋怯生生地捧着大白兔奶糖袋,不动,一双有神的大眼睛又是只盯着秀秀的眼睛看。

已将大包小包接到手的陈寡妇便催促道:“还不快喊妈妈,快喊妈妈,平日里,你不是整天吵着要妈妈吗?”

白蛋却仍是不喊,仍是拿眼睛只盯着秀秀的眼睛看。秀秀眼圈一红,便用双手捧了白蛋冻得通红的小脸蛋笑了笑,接着,又从手包里掏出一把金锁来,戴到白蛋脖子上,道:

“你出生时,妈妈没有,现在妈妈补给你,保佑俺们的白蛋永远健健康康!”

说完,又是搂住白蛋的小肩膀大哭。陈寡妇又是两眼通红地在一旁劝。

这时候,听说秀秀回来了,先是跑进来许多看热闹的孩子,接着又来了许多大人。一时间,满院子里都是人。秀秀便收了眼泪,不敢再哭,与前来的人们打招呼。

说话间,已经回到陈铁庄的陈长根、陈长喜、铁国良还有许多在铁国良工程队上干活的人也都来了,秋燕婶还是国军婶子也来了。后来,又是大队支书铁国怀带着全体大队干部也来了。

最里层的院子站不下,人们就挤在第二道门第三道门里,再后来,满街筒子里也都是来看秀秀的人了。他们自是见不到最里层院子里的秀秀,便挤在那里默默等。当然,等来等去,等到的又是从最里层院子里传出来的对秀秀的议论。无非又是说秀秀比原来胖了更好看了,穿在身上的衣服又都是从外国进口的,甚至穿在脚上的袜子和穿在里面的裤头怕是没有一千块都下来等等。

这一切,秀秀自是没有料到。她站在上房的台阶上,手拉着白蛋的小手,回答着陈铁庄人各种热情的问候。

陈寡妇呢,又毕竟是一个见世面的女人,她先把从秀秀手里接过来的大包小包放进屋里,然后,又从秀秀给白蛋买得三包高级饼干中,拿出一包大的,走出来,打开,一一给挤在最前面的孩子分发。

因为孩子多,她只能把一整块掰开,半块半块地给。秀秀见了,便冲陈寡妇小声道:“都拿出来给孩子们分了吧,妈,日后我再给白蛋买。”

陈寡妇显然听见了,但她什么也没说,仍是半块半块地给孩子们发,只是她的眼泪再次扑簌簌掉了下来。

这时,已经挤到最里层院子里来的大队支书铁国怀,见有的娘们仍在扯东扯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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