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掐住这鬼的脖子,将它摁在脚下。
“是个贪吃的,心肠不坏,就是管不住嘴,可惜啊,你本该去往生的。”
阿狸抽出小剑直至黑影喉咙。
突然几只白蝴蝶飞过来,阿狸一愣,恶鬼的脑袋已经顺着屋顶滚到了屋子下的花圃中。阿狸伸手捉住一只扑棱的蝴蝶。
有人半路打劫。
叶子在阿狸的掌心化作星光散去。
后腰一撞,阿狸一个趔趄悬空倒下去,幸而转手抓住了一道横梁,挂在半空。
“竟然是只九尾狐?!”
“林月哥,你不是说这世上早就没九尾了吗?”
“白狐遗孤,没听说过吗?这仙京最末流的一户神侯,她也是出来夜猎的,与我们不相干!”
“喂,小狐狸,这次帮了你,下次小心点,站都站不稳,怎么舞剑哪!”
这群白狼们围着阿狸,乐呵呵地欣赏着她狼狈的样子,笑哈哈转身纷纷消失在夜空中。
阿狸吊在半空中,还没有来得及怼回去,忽然天空乌云乍起聚集,闪电将四周天空刷得逊白!阿狸一紧张,心中大乱,重重摔向下面的花丛。
杀驴花速来喜欢有血有肉的活物,其中几株早已经对阿狸的□□垂涎已久,本来焉了吧唧的脑袋顿时齐刷刷抬起来!花苞下面的触手一瞬间将阿狸缠的严严实实。
闲庭深院,清辉交错。
明流正在屋子里看着剑谱,忽而听见雷声,推开窗子便看见阿狸从天而降掉在自家院子里,心中恨不得上去给她几脚!
这白狐是凤嘉寄养在他家的孩子,祖上是有一点亲的,自己的太奶奶的姑母曾嫁给一白狐做妾。
明流看着阿狸在花丛里发疯,无奈摇摇头。
凤嘉是神位收在将军庙的武神将,朝晖国灭,狐乡被屠戮,战死在雪山脚下的武神官流的血足足流了一个月,染红了一条渭河,鬼火烧山后,他在雪山的白石林火坑中捡了个孩子回来,就是如今的阿狸。
这凤嘉说是去南方众山看风水,去去也就百年时光。只是这区区百年时光,对明家来说实在是太难熬了。
九尾狐寿命奇长,百年前放在他家里寄养的孩子如今还是个小女孩模样,而自己已然从一个懵懂少年熬成垂暮老汉。
一百年到期,凤嘉没有回来,又一百年过去了,还是没有回来。明家的人死了一茬又一茬,后来日子一天天过,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现在的明家的人已经忘了阿狸是个外人,久到阿狸的出身,只有抖抖索索手已经抬不起来、写字喝茶脑袋发颤的老太君明流知道。
阿狸也从前院搬到了后院,从正房搬到了侧房,家里人渐渐多了起来,孩子大了,子孙成群,孙子又娶亲生子,房子又不够住,她便又挪到了后山荒废花苑的一小木屋子里。
负责看守花苑的花官也跟着明流从少年熬成了干枯老头,现在几乎已经不种花,整日子里除了喝酒就是发呆,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喊一句:“人生如梦啊肆尽欢,小阿狸啊----来来来---来来来--”
明流迈了好久终于将脚从门槛跨过去,撑着伞挪了半天终于到了花圃前,脸上唯有一双眼睛中散发着幸灾乐祸的精气神儿。他拿拐杖敲了敲地,皮笑肉不笑地说:“上次你偷吃了小厨房做给我的芋头糕,这次又砸坏了我的花圃,阿狸啊,你真是皮痒痒,----啧啧啧啧,报应啊报应!”
“那芋头本是我挖的,那煮熟了也是我的,凭啥说是你的!明流啊,这五十多年前的事儿,您老还惦记着呢!”
“合着我们家里养着你,给你住,给你吃,我们还要惯着你咯?”
二人隔着一道篱笆,吐沫星子乱飞。
“那后山花苑你们早就荒了,是谁的还不知道呢,连个地契都没有,你的孙子们太贪心要价高没有卖出去!我住的地方恰又恰巧在你家后院,养着我是怕我死了外人说闲话!”
“孽子--------!!”
明流咽下满嘴的老痰要跳进花圃去和阿狸拼命。
啪的一声,从屋顶上掉下来一块瓦片砸在他的脑袋上,明流拿起拐杖左右开打,似乎回到了小时候阿狸逗他的时光。
杀驴花果然杀驴,阿狸快要爬出来的时候,又被乱七八糟的触角给拽了回去。
“老太君!您怎么了?阿狸,你做了什么?造孽啊造孽!”
一小厮这么一喊,很快,前院后院的人加在一起一齐涌过来。
现在主君是明流的孙子明辉,被人群簇拥着赶过来。
那滚落在草丛中的厉鬼的头颅还没有死绝,闻到腥甜的血味,脑袋在地上转了几个圈,朝阿狸的方向滚了过来,阿狸倒挂在杀驴丛里,来不及了!厉鬼的头颅咕噜咕噜滚过来,伸着红色的舌头--------
阿狸叹了一口气,索性闭上眼睛祭出真身挣脱杀驴花的束缚。
这是明流自打娘胎里出来后第三次见到九尾狐的真身,第一次是在七岁那年,幼小的他站在凳子上逗鸟,阿狸从桃树上滚下来,在明流眼中收回了九尾狐的身形。她细长结实的身板让明流自卑得很,从秣陵古屋回来后,他听说家里住着一位非亲非故没有双亲的白狐,瞳仁灵动,眉宇间又英气十足,呲牙一笑就能让人忘了神儿,一头烟白色长发一半随意高高束起,以一根古簪束起,头戴红色抹额,系在脑后,带子随着轻快的步伐随风飘动着,身上总是带着一股雪松的寒气。。
第二次见到阿狸,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他身上出疹子,腿上胳膊上抹了药膏,躺在冰凉的石板上逗着蛐蛐玩儿。
对面的草里一阵动静,忽而窜出来一位白衣黑裙的女子,带着一副古怪极了的白色兽面,女子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一只靴子踩着他的蛐蛐飞身上了屋顶。
这是明流十五年的人生中第一次真切体会什么是生死无常。再次见到阿狸,他已然是少年,和她一样高,不必再仰视。悲的是亲眼看着心爱的蛐蛐在眼前四分五裂,五脏六腑拗成一团糊糊粘在青石板上。
他刚要发作,一只白鬼从身后窜了进来,它的手脚很长,身子短而岣嵝着,眼睛通黑,是个低阶的野鬼,不过力气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