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请松手。”
皇后朱鱼先是一惊,以为李苟胜称她为姑娘是想悔婚,继而想到这秃子自幼长在寺庙,宫廷礼节全然不懂,应该只是单纯的烂泥扶不上墙而已,
“臣妾朱鱼,乃是陛下昨日迎娶的正宫皇后,并非什么乡野的姑娘。”
说罢,朱鱼又效仿着太上皇后杜婉婉平日里的样子,把脑袋凑到了李苟胜的怀里,想要施展一番“美人计”。
作为一名正经人家的黄花大闺仔,李苟胜对她虽有同情,却也绝不会纵容她仗着性别优势,这般揩油吃豆腐。
于是,李苟胜伸出右手按住她的天灵盖,使出撕扯狗皮膏一般的力道,想让这粘人丫头远离自己的清白之躯。
然而,李苟胜的辣手摧花,却激起了朱鱼的骨子里将门虎女的胜负欲,让她硬要把整个脑袋塞进李苟胜怀里。
李苟胜被砍伤了左肩,使不上多大力气,只能故意气她,想让她松手,
“姑娘的愚,是大于弱智的愚,还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余?”
“陛下讨厌,是沉鱼落雁的鱼!”
朱鱼一边咬牙撒娇,一边在心里嘲讽:还大愚若智,明明是大智若愚。人头猪脑的大糊涂蛋,还好意思瞎问!
李苟胜:“哦~~是胖头鱼的鱼。”
皇后朱鱼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你这没文化的死昏君,等我爹爹一回来,我就让他把你装鱼篓里沉塘!
朱鱼虽在心里说着狠话,却还是强忍着宛如吃翔般的厌弃,再度发力,用尽力气把脑袋往李苟胜的怀里硬塞。
先前的生死一线,让她彻底看清了太上皇后杜婉婉的歹毒,为了自己和弟弟能在这举目无亲的后宫活下去,等到爹爹归来,她必须使出“美人计”,牢牢抓住李苟胜这唯一的依靠。
他能从青龙国特使手中活着回来,定是得了青龙帝的庇护,无人敢惹。
因为原主自幼吃素,不曾习武,所以身体本就比寻常男子要单薄些。
而李苟胜又伤了左肩,自然扛不住朱鱼的猛烈攻势,被她用脑袋死命地推搡撞击着,一路且战且退地退到了一旁风雨连廊的廊柱上。
眼看退无可退,要是再不反击,再撞两回,自己势必要断几根肋排,李苟胜迫于无奈使出了“杀手锏”:
“咳咳……咳咳……He~~~Tui……”
朱鱼觉得动静不对,先愣了一下,随即被恶心得主动松手,颦眉嫌弃。
然而,李苟胜本就没痰,便索性做出了先吞咽然后继续复咳的动静,听得朱鱼恶心反胃,险些呕出隔夜饭。
眼看朱鱼恶心地干呕不止,应该能暂时免疫自己的美貌,李苟胜便好心劝她尽快离宫,远离这是非之地,
“元帅殉国的事,朕也深感痛心,要不你回元帅府,帮着料理后事……”
没等他说完,朱鱼便惊叫了起来,
“你说什么?殉国?我爹死了?不可能,我爹战神附体,不会死……”
伴随撕心裂肺的喊叫,朱鱼拉扯着胡言乱语的李苟胜,就是一通爆捶。
李苟胜莫名被捶得生疼,回怼道:
“姑娘,冤有头债有主,你爹又不是我害的,你捶我算怎么档子事?”
“再说了,你怨我做什么?你要是不知道你爹的死讯,为什么大半夜穿着孝服,失魂落魄地在宫里瞎晃?”
这不讲理的丫头,也太没素质了,怎么能仗着自己是女的,就乱打人呢!
“我穿孝服,是因为太上皇后下了懿旨,强迫我给你这个混蛋殉葬。”
面对朱鱼的怒吼,李苟胜觉得,自己就算勉强有错,也不过是错在告诉了她真相,断然没道理被她这么打,
“姑娘,你冷静点,你把我打死,还不是得接着殉葬?你有闲工夫哭闹,就不能动动脑子,设法替你爹报仇?”
朱鱼闻言,渐渐停下手上的重拳,失魂落魄呆站原地,甚至都忘了哭泣。
李苟胜也不敢上前安慰朱鱼,唯恐引火上身,再挨一顿莫须有的毒打。
可若贸然离去,好像也不太对。
尴尬之余,他默默看向了朱鱼。
只见,这朱姑娘长得虎头虎脑,颇为结实,圆脸上带着几分婴儿肥,硕大的杏眼缺乏灵气,透着一股傻劲,外加那一对哭得浮肿的眼袋,像极了花鸟市场卖的蠢萌呆傻的水泡眼金鱼。
她鼻子虽不娇小,倒也还算笔挺,嘴巴不小,下巴不尖。比起黄梅戏里唱的 “方头大耳够福相,帮夫兴许比人强”的传统正妻脸,略多几分凶相。
不知道是因为她出身武将世家的缘故,还是因为哭花了五颜六色的妆容。
简而言之,她虽算不上美艳动人,可只要好好洗一把脸,倒也还算是端庄耐看,等到自己大权在握之后,将她认作皇妹,再抽空给办个凤台选婿,只要不收报名费,应该不愁没人报名。
正当李苟胜盘算之际,一名武僧飞身来到他的身旁,小声提醒道:
“有百人以上,正在持械前来!”
一听这话,李苟胜立刻喊上朱鱼,让她马上进养心殿,找个柜子躲起来。
这批人定是来找自己的,自己先拿青龙宝剑吓唬他们一番,倘若失败,也没必要搭上一个不相干的姑娘家。
然而先前还傻愣愣的朱鱼,却在这危急关头支棱了起来,擦干眼泪道:
“陛下,臣妾认得这脚步声,正是掌管宫中禁军的御前大臣,陈大富。为了陛下安危,臣妾宁留青史骂名,只盼陛下日后休要再提及今日之事。”
说罢,不顾李苟胜的推辞,朱鱼硬拽着他受伤的左臂,将他大力推进养心殿,任由他疼得一踉跄,重重地摔在殿中的地上,自己则守在了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