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秘法使你于莲花身躯复苏,可你魂魄不全,若寻不得那缕迷失的情魄,终究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原来我缺失了情魄,难怪我最近修习老是心念不稳。”燕昭恍然大悟,自复生后她便立刻恢复了每日的修行,然而每每到关键时刻她却总觉心有不安,若非是重修,恐怕她早就走火入魔了。
“我搜寻数年始终寻不得你的那缕情魄,可若再放任你不顾便连仅剩的魂魄都将飞灰湮灭,只得以残缺的灵魂将你复苏。”佛子眉头微蹙,看向燕昭手腕上的佛珠,“安灵珠已经无法安抚你体内的魂魄,你必须在一年内找到情魄,否则魂飞魄散,再无重入轮回可能。”
他眼神一黯,似是恼自己无能为力。
燕昭洒脱摆手:“此番苏醒已是意外之喜,佛子切莫伤感。燕昭一介罪人,能多活个一年便足以。”她生的清雅,但笑起来却宛如日光下的花般灿烂。
“小和尚,可别哭了啊。”
燕昭舔着笑脸凑上去,她向来看得开,虽然这新的躯体证不了大道,那便用着剩下的日子去看看世界之大。若当真有幸寻得了情魄,那便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心收了她的小命。
佛子嘴角含笑,不见丝毫感伤:“祸害遗千年,你上华天君又岂是一般的祸害。”
“那必须得是万年级别的祸害。”燕昭得意挑眉,又似是想到什么正色道:“素真,此番多谢你——”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素真打断燕昭的话,眉眼间的清冷淡漠随着笑意退散,“若当真要谢我,那便1年后回到这木屋再舞一次月坠云微。”
月坠云微,上华天君的成名剑法,一剑似有那圆月倾覆之威,断海平涛。
“此外,镇魂灯本乃剑宗至宝,青越长老将其藏于太上学宫镇压大周气运。安灵珠已然失效,在你未寻得情魄之时,唯有镇魂灯可温养你的魂魄,护你轮回转世。”
燕昭点头,看来此番她还是得上一趟太上学宫。也不知这一路会不会见到些旧友,可她终究是个罪人,旧友旧友,还是不见为好。
“莫要多想,当年之事本就非你之过。”素真蹙眉,不甚认同燕昭将所有的事都揽在自己身上,“若不是……”
“我知道。”燕昭低垂着眼眸,声音逐渐微弱:“我明白的。”
见她这幅姿态,素真不由蹙眉,若不是那个魔头,事情又岂会到如今的地步。
“罢了。”素真取出一张面具,“拿去。”
燕昭接过面具,冰冷柔软的质地分明是佛家独有的天蚕丝所致,每十年才得一根蚕丝,这张面具即使在佛门想来也是个稀罕物。
“我可以幻化,不必这么珍贵的面具。”燕昭已经欠了素真许多人情,再拿人家宝贝,心里更虚了。
“你上华天君莫不是忘了自己还担着九天应元尊上的神位?若没有这面具隔绝,信徒的愿力便会吞噬了你的灵海。”
燕昭赧然,她好像真忘了。
自神庭陨落后,各大仙门为了天道运行自愿担下神职,在帝星诞生前确保世间稳定,万物有常。燕昭作为太上仙门大师姐,仙门翘楚,自是担了战神的职位。可惜她一出关便参加了妖魔大战,后来为了抑制体内杀性蹲在宗门数年。再后来便是魔星临世,她更是干脆丢了性命。这么算起来,她还真没履行过神职,难怪醒来后直接忘了此事。
燕昭抬眼,讨好一笑,见素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心虚道:“事不宜迟,那我便——”
抄起桌上几乎蒙尘的剑,燕昭赶紧从窗口翻了出去,临走前竟还顺手再摸了一把红雀的小脑袋。
“后会有期!”
拉长的声音在山谷回荡,惊起一片飞鸟。不知过了多久,才逐渐恢复往日的平静。
红雀扑棱着翅膀飞进木屋,停留在素真的肩膀上。
“叽?”
素真闭上双眸,脑海里突然回忆起师父的话。
‘莲花图鉴有违天理,必遭天谴。你本为天生佛子,此番开启图鉴必使佛心蒙尘,若无机缘,将再无可能证得无上佛法。’
‘你可想清楚了。’
素真睁开双眼,凝视着燕昭离去的方向,无言道:
“别死了,燕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