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满月,荆州王城街道哗然,焰火弥天,孔明灯几乎遍布大半天空。
无人提及近来发生的异常之事。
“怎么回事?”怜薰目瞪口呆,血腥杀戮的场面是她亲眼看到的,哪怕再能接受如此大变故的人,也不至于这么快。
无异得过分,就仿佛那件事并没存在过一样。
“君上,我们分明……”
“别说话。”
月沉吟神情淡漠,疾步没入了人群中之中。
怜薰垂眸,慢慢和楚素一起坠在了后方。
东街市比以往更热闹,白鹭台下也多了许多参拜的人,那尊神女像看起来比之前更大了一些,也更生动。
月沉吟抬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身。
此时从旁边的泉池后走过来一个人。
这人似乎就是在此等着他,迎上前道:“王上已等候多时。”
怜薰皱眉好奇,“君上,他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楚素瞪了她一眼。
她心虚得像小乌龟,再次缩到了楚素身后。
月沉吟眉眼攒动,应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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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轩站在宫殿廊庑下,静静看着逐渐暗淡的天色。
这两日荆州多雨,绵绵不断,晚间凉意很重,站得久了,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身后立马便有侍女过来,将厚重的斗篷披在锦袍之下。
他仍是上一次见念影时的年少模样,华贵的衣饰下,衬着那双微微上扬的狐狸眼格外阴沉。
须臾,有侍女过来禀报,说人到了。
他一抬手,示意让人进来,随后走进殿内,将事前沏好却早已冷掉的茶水倒上,慢慢进嘴里。
身后传来了匀净的脚步声,他冷冷地勾起唇角,心道:每次都是这么平静,好像所有人和事都要在你的意料之中似的。
脚步猝停,顾轩方起身转过去。
“冥帝大人。”
少年般的嗓音很是温软,“怎么,才三天不见,就想我了?”
月沉吟淡声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在荆州胡来。”
顾轩一笑:“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与你何干。”他整理了下衣袖,挑动眉眼,仿佛在挑衅。
月沉吟面色黯沉下来,狠狠拽住他的手腕,贴面相问:“关了这么多年,还是不知悔改,不安分是吗?”
顾轩眼眸里似乎闪动着无数道算计,又带上了几分得逞的笑意:“我就是想要她忘记对你的感情,让她憎恶你,让她杀了你!”
“你想做这荆州的王,我不阻拦你了,你要吸食魂魄吞噬人骨,我也不曾管束过你。但你还是要清楚,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顾轩冷嗤:“我记得万年前云妄帝君与你签订过契约,冥魔一族不得随意离开月冥城,四海九域内的事你也都不能插手。”
“荆州划分于三界之外。”月沉吟好心提醒。
“那也跟你没有关系!”
“你没资格管荆州的事,更没资格管我。”
楚素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
她的表情和神态无一不在透露着对于这种场面或是这样的话已经经历过无数回了。
月沉吟蓦地一笑,语气却变得阴恻恻的:“我与花神是行过夫妻礼的,在花界拜过山祖结过血契,她是我的夫人。你说我有没有资格管荆州的事,有没有资格管你,花暮迟?”
这话充满了恶意的提醒与威胁。
本来在安静听着的怜薰一脸震惊。
许久之后,花暮迟冷笑一声,从牙缝中挤出了难听的话语:“我从来没有承认过你的身份,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
他撂下话,扬长而去。
离开王宫后怜薰愤恨表示:“君上,为何不杀了他?”
“他一次次的……”
“闭嘴。”
怜薰立马住了口。
月沉吟神情仍旧淡然,无半分端倪,吩咐道:“先去渝州,拿云幕灯。”
他身影消失后怜薰才拉过楚素,压抑不住心里的吃惊:“三年前不就是这个顾轩杀了荆州王,屠了整座王宫。那时我们和忬蔺解决了此事,君上又设法令一切都回到最初,还将他打伤。现在他怎么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事实就是这样。这一回他趁着君上不在荆州,用了时间倒回的术法,重现了三年前的事,导致一切都改变了。”
楚素顿了顿,提醒着她:“以后莫要在君上面前说与花暮迟相关的话。”
怜薰专注听完,一副想要打架的模样:“我就是见不得他那个样子,每一回都横上了天,只以为没人敢拿他怎么样。”
她试探性地问:“他当年那般胡作非为,难道云妄帝君与雪神也不曾出手吗?”
楚素:“因为君上顾念夫人,不仅不会动他,还会护着他。”
“换句话说,的确没有人敢拿他怎么样。”
怜薰:“……”
“难道就这样任由他一次次胡来吗?”
三界之中最有威望的雪神与帝君都不曾这样对月沉吟说话,只有花暮迟,至少在她所见,他每一次都是这样的态度,无礼至极,猖狂至极。
楚素笑:“他是小孩子心性,总有人能管束住的。”
怜薰两眼一黑。
小孩子,万来岁的小孩子?还长不大需要长辈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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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影昏睡间噩梦不断,一下看见那位少年求救,一下看见他到处作乱,屠了荆州王宫,还吸食魂魄,再一下又看见自己和月沉吟接触的情景。
醒来已经是两日之后。
熟悉的屋子,熟悉的环境。
“念念?”楚素徐步走进屋,坐到床侧将她扶了起来。
脑子乱糟糟的。
“师姐。”
念影出声,发现嗓子烧得难受,又疼又哑。浑身上下也阵阵疼痛,好像是什么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进入体内,排异反应格外严重。
她坐起来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