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
用完膳后,花暮迟带着她到处走了一圈,他多话,问一句念影就应一句,她没敷衍,可态度太过淡漠,令花暮迟百般烦躁。
她记起来了吗?
花暮迟心里不断问自己。
如果她没有记起来,为什么会来王宫见他?可如果她记起来了,又岂会这样平静地和他说话?
“念影。”花暮迟蓦地开口,“月沉吟不在荆州,这些日子你就待在这里,可好?”
念影抿了抿嘴角,遂一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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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待就是三四日。
花暮迟每日都同念影一起用膳,偶尔下下棋,听听戏,他总有说不完的话,还时不时地提起幽染枫。
念影不禁失笑。
这孩子怕不是看到她在幽州时和幽染枫的相处方式后才会有那个闲情雅致下棋听戏,毕竟以他的本性,是做不来这种事的。
这天清晨念影从噩梦中惊醒,出了一身的汗。
外面守候的侍女进入殿中,同她说起:“姑娘昨日答应了王上今日一起去城外赏花的。”
念影摸了摸后颈的薄汗,“我先沐浴。”
侍女忙去准备热水。
水汽氤氲,浓雾茫茫,念影置身其中,神思渐渐恍惚。
她久没从浴桶中起来,水都凉了起来,外边的侍女急促道:“姑娘,莫要让王上等急了。”
念影如梦初醒。
意识清醒过来,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正要起身,蓦地听见一阵雷响。
本是晴明的天色变得晦暗,铺天盖地的雷雨席卷,狂风交加。
念影往纱帘外看去,等候的两位侍女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
不是说去了渝州找云幕灯,这么快就得手了?
念影眉头锁紧,从浴桶中离开,拿过备好的薄衣穿上,随意披了外袍。她踱步往外走去,一掀纱帘,月沉吟的面容映入了眼中。
对方只字未言,亲昵地将她揽入怀里,勾住她的下巴吻了过来。
念影阖上双眼,温顺地回应着他的索取,没有半点抵抗的意思。
两人滚上床榻,月沉吟手落在腰间时,她才将他推开,沙哑开口:“别碰。”
月沉吟停下了动作。
念影扶着他的手臂坐起来,凝目看着他。
月沉吟手揽至她发后,温声道:“你有话问我?”
念影问:“花神是怎么答应嫁给你的?”
“她喜欢我。”
“这个理由足够吗?”
念影极轻地叹息一声。
“……像我这样喜欢你么?”
月沉吟轻轻抵住她的额头,低哑道:“比你现在要更喜欢。”
念影手搭在他肩上,盯着他的眼睛问:“那么万年前,你又为什么要帮助魔皇作恶?”
月沉吟轻笑:“也许我就是生来性恶呢。所以这种事情,我做起来得心应手,根本无需缘由。”
念影又问:“如果神魔之间再度和万年前一样,你还会作出一样的选择吗?”
月沉吟捉住她的手,在指上轻咬了一口。
“念念。”他说,“我想要的,是你,是我们的以后。三界之事我都不想去管。”
念影不为所动:“你回答我的问题,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月沉吟唇际浮笑:“如果我说会帮魔界,你想怎么样,杀了我吗?”
念影亲昵地勾住他的脖子,贴面相问:“所以花神当年没有杀你,是因为舍不得么?”
月沉吟轻轻按住她的心口。
“那要问问她自己,究竟舍不舍得我死。”
念影轻啄了下他的唇。
“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会杀了你的。”难得主动,说出的话却格外冰冷。
月沉吟不禁又笑了:“舍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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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殿廊庑下,花暮迟已经等了半个时辰。
他吩咐了人去催促,但是人到现在还没过来给他回话。
怎么还不来?
花暮迟来回踱步,急促不安,连身后的侍女都跟着心急。
直至见天降惊雷,风雨交加,他才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身后侍女上前:“王上,下雨了,今日还出城吗?”
花暮迟扯了扯衣襟,袖下的另一只手捏得骨头都快碎了。
在原地站定片刻后,他抬步走出长乐殿,身形幻散,寂然无声地出现在了念影歇息的寝屋外。
外面被设下了一道术法,他一靠近脚下就若灼伤,浑身疼痛。
他伸出手掌,轻闭上双眼。
屋内的情景显现,他便只看到了两人贴近的画面,还是念影主动的。
画面仅一瞬,花暮迟如遭雷殛。
长日漫漫,历经思念的月沉吟再度疯狂起来。
傍晚,在长乐殿的花暮迟心口疼痛了一瞬,紧接着就见殿中宫卫与侍女都无声昏睡倒地,那个厌恶的身影缓缓显现在面前。
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是怜薰和忬蔺。
这两个人花暮迟都认得。
他遽然起身,将手里的杯盏朝月沉吟砸了过去。
结果自然是徒劳,完全没有碰着。
他盯着月沉吟,瞳孔怔红。
“我带她离开了,云幕灯已经拿到,要回月冥城了。”月沉吟平静地通知他。
花暮迟咬牙迸出字:“把人还给我。”
月沉吟微含笑意地同他对视。
花暮迟愈发恼怒,上前狠狠揪住他的衣服,怒目切齿:“月沉吟,当初是你逼迫她的,是你勉强她的……你有什么资格带她走?你有什么资格留在她身边?”
“你在月冥城好好做你的冥帝不好吗,你们各自安好不行吗?为什么要靠近她,为什么要害她?”
月沉吟轻轻按住他的手,平静自若,一字一句缓缓说出:“当年听奉你的命令残戮生灵的血魔还被封印在荆州地底,入魔作乱的是你,挑起